周漁失戀了。
就在剛剛,她從同傳箱裡出來,手機不小心掉在地上,碎屏了。
屏幕上展示着信息預覽:“周漁,我們分手吧。”
周漁撿起手機收進包裡。
十二點到十二點半是她的午休時間,她匆匆吃了點東西墊肚子。
下午兩點到三點半,在隔壁會場有一個奢侈品的媒體會交傳等着她。
四點到五點她要為下周即将迎來的慈善晚宴同傳做準備。
這兩年她太忙了,她幾乎看不到太陽是怎麼升起又是怎麼落下的,她隻知道最近都是披星戴月回的家。
進了電梯才有休息的實感,她靠着電梯歎了口氣。電梯門上映着她窈窕婀娜的身姿,美還是美的,但她累極了。
電梯停在八樓,周漁整理好自己,一出電梯就聞到一股香味兒,聞着像是烀肉了。
果然如她所料。
母親甯慧正在廚房做紅燒肉,父親周建築正在沙發坐着看電視。女兒下班了,周建築在沙發上抻着脖子往門口看,一張臉笑眯眯的。
“我大姑娘回來了?”
“回來了。”周漁揉揉脖子,略顯疲憊。
周建築給女兒在肩膀上揉了兩下,“我姑娘受累了,一會兒就有紅燒肉吃了。”
周漁被老爸哄得很開心。
甯慧從廚房伸出腦袋,也笑眯眯地,“你爸說你最近都累瘦了,得補補。”
“你這就把功勞給了我爸?”
“你爸接下來還有個大功勞。”
周漁捧着杯子,分幾口喝掉了杯裡不多的水,沒吭聲。
甯慧趁周建築去上廁所,湊到女兒身邊悄聲說:“有人給你爸介紹了一個小夥子,那小夥子長得才俊呢,光看照片我就喜歡,一會兒讓你爸跟你說吧!”
周漁嗯了一聲,甯慧滿意了,忙着進廚房拯救即将幹鍋的紅燒肉,順便偷偷跟從廁所出來的周建築使個ok的眼色。
周漁剛剛結束的戀愛父母兩個還不知情,是從頭到尾都不知情那種。因為周漁一直忙得腳打後腦勺沒來得及跟他們講,本來打算今晚跟他們滲透一下,都三個月了,早晚都要說的,但很不巧,她恰恰在今天失戀了。
其實她對這一天的到來并不意外。
從答應和魏巍戀愛那天到現在,算算差不多有三個月時間,但他們見面的次數實在太少,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周漁躺上床,看着天花闆的燈猶豫了半分鐘,拿出碎屏的手機。
手機壞得很徹底,連電也充不進去了。
周漁隻好拿出備用手機,剛開機,電話就響了——魏巍。
周漁來到書桌前,翻開筆記本電腦,接聽電話。
“看到我信息了嗎?”魏巍聲音溫柔,和往常一樣。
“看到了。”
郵箱裡有一封半小時前進來的郵件,是她周末要用的會議資料。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也在忙。”
魏巍的話讓周漁從電腦上轉開目光,“對不起,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在會場,手機剛好摔碎了。”
魏巍笑了一聲,“看來是天意不讓我們在一起。”
他語氣如常,聽不出一點點生氣的情緒。
周漁站起身,看着窗邊的小魚缸,裡面的小金魚遊來遊去,仿佛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一個魚缸裡。
“對不起,我知道我們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過面了。”周漁誠懇道歉。
“不是時間問題,問題都不在這裡,周漁,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魏巍比周漁大三歲,說話有時候帶着些過來人的口吻,但周漁并不讨厭,她甚至因為這句話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漁,我認輸了。”聽起來他好像在抽煙,他平時從不抽煙的。
“魏巍,我們還有機會嗎?”周漁問。
“你是真心想挽回我嗎?”
周漁一路上已将他們倆的這段關系理清,的确是她虧欠的多。
“的确是我的問題,我應該道歉,如果我們還能有機會的話,我願意努力挽回。”
可是魏巍沒有給她留餘地,直接說:“沒有機會了。”
周漁短暫的沉默着,之後哦了一聲,“如果這是你最終的決定,我尊重你的意思,一定不會糾纏你。”
“就這麼放棄了?”
周漁愣了一瞬,“你不是說——”
“——好了,不逗你了。我們是真沒機會了。”
*
今晚的月亮竟是橙黃色,又大又神秘,營造了一種詭異氛圍,像是有什麼怪事要發生。不過那是電影,生活可不是電影。
打印機吐出一堆文件,周漁大概捋了一遍内容。晚上十二點之前,周漁上床了。
她轉向窗外的月亮,這樣的分手,體面,幹淨利落,卻也讓她内疚。
她又失敗了。
魏巍是周漁的第三任相親對象,和前兩任一樣,他們都是大好青年,雙方家庭也都很匹配。初見雙方都很滿意,但後來都會因為她經常忙到找不到人而不了了之。
和魏巍剛認識的時候,她就已經說明了情況,魏巍表示接受,還說欣賞她這樣的事業女性,但最後,魏巍也沒能受得了她。
還沒等她細想去如何适當地改變自己以應對新一波的相親,周漁就睡着了。
日複一日,周漁依然滿世界飛,忙得不可開交,閑暇時間想想自己失戀的事,讓腦袋換個賽道努力,倒成了休息的一種方式。
周漁失戀的消息很快在朋友中傳開了。
安莎打來電話的時候,周漁正在浴缸裡泡澡。
“嗨,莎!”
“嗨,我的魚,我是不是來晚了,你是一點不見難過啊!”
“原來你是想看我哭的。”
“想過來着,但又覺得魏巍不至于讓你哭一場。”
鏡頭裡的周漁,風姿依舊,面色紅潤,眼睛裡鋒芒盡顯,的确看不出神傷的樣子。
安莎認識她十來年了,從沒見她神傷過。她完美得像個機器人,不管發生什麼,總能調出最佳算法應對。
周漁拿着酒杯,淺淺地啄了一口,“我真心覺得你是來安慰我受傷的心靈的,但聽起來怪怪的。”
安莎哈哈笑起來,往床上一倒,指着屏幕,半眯起眼睛來,“你……該不會寫了個戀愛結項報告吧?”
周漁驚訝于她的敏銳,“寫了。但這個報告裡,隻有緻謝部分有的寫,項目成果什麼的都寫不出來。”
安莎從床上翻起來,“你們倆沒有實質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