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芝麻糊敲開書房的門,把芝麻糊輕輕放在他手邊,“弄好了,趁熱喝。”
他拿過碗,喝了一口。
“好喝嗎?”
“嗯。”
他到底聽見沒有?聽見多少?
“你還有事?”
“沒事沒事,你要開會是吧,那我先出去了。”
“好。”
周漁第一次在他的卧室裡睡覺,過往來也都隻是看看而已,從來沒住過。這一進他的被窩就像進了他懷裡一樣,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周漁扯着被角聞了幾下,“他到底用什麼香水啊?不對,他不用香水的,好香。”
周漁咬着嘴唇,蜷縮在被子裡,嘴角不禁翹起。
想起剛剛的社死行為,她直接蒙進被子裡,扭成了麻花。
今晚,原本是個十分黑暗的夜晚,但此時此刻,她被一種叫荷爾蒙的東西暫時蒙蔽了,可以讓她在此刻不至于輾轉反側,淚流滿面。
喝酒助眠,她暈乎乎地很快就進入了夢境。
會議十二點多結束。
趙承何扣上電腦,邊走邊脫掉上衣。
輕輕打開卧室的門。
窗簾沒拉,月光灑在她身上。她裹在被子裡,身體蜷着,頭沒在枕頭上,微微頂着另一側的枕頭。
趙承何把窗簾拉了一半,留一半月光照在她身上。
怕打擾她睡覺,他在外面的衛生間洗的澡,頭發也沒吹。
夜很深了,外面一片寂靜。
他站在陽台上抽煙,頭發被風吹着,不多時就半幹了。
他把煙夾在唇間,順便把陽台上的落葉掃了掃。
擡頭間,他看見窗台上放着一個小魚缸,裡面有一條小金魚。應該是她家裡的那條。
小金魚看見有人靠近,便在魚缸旁遊來遊去,趙承何拿下煙頭,呼了一口煙,說:“你主人沒給你帶口糧,我不敢動你,怕把你弄死,今晚先忍忍。”
小金魚還在擺尾,等。
趙承何敲敲魚缸,它就溜了。
回到室内,趙承何腳步頓住。
有哭聲。
趙承何循着聲音來到卧室,周漁被夢魇住了,一直在哭着說“不要”。
她哭得渾身是汗,頭發貼在腦門和臉頰上。趙承何把人抱起來,靠進懷裡,頭發弄幹淨,輕聲叫她,“周漁?”
聽見他的聲音,她更委屈了似的,“不行,不可以,我求你們了。”
她腦門涼冰冰的,沒發燒。
趙承何一邊擦去她臉上的眼淚,一邊叫她:“周漁,醒醒。”
“周漁?”
“周漁?”
他略微揚聲,周漁被他叫了幾次,終于睜開眼睛。
她一臉莫名,但仍舊沉浸在夢中的悲傷裡。
“做噩夢了?”趙承何問。
“趙承何?”她的悲傷裡多了驚異。
“是我,你怎麼了?”
她抽抽噎噎地,慢慢清醒,從他懷中離開。
“對不起,我做噩夢了。”
她很快下床。
趙承何目光追随,直到她砰一聲把自己關進衛生間。
用冷水狠狠撲了幾把臉,周漁清醒了。
但夢裡的一幕一幕依然曆曆在目,十分清晰。
她靠着冰冷的洗手盆,看着地面對着花紋的瓷磚。
她低下頭,眼淚順着鼻梁往下淌,淌進嘴角,被她擦去。
巨大的痛苦襲來,她捂着臉,允許自己痛哭一分鐘,僅僅一分鐘而已,不可以太久。
一分鐘後,趙承何恰好來敲門,“周——”
門從裡頭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