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瀾定定地看着沈琢。一句“于公于私”背後,沈琢想了這麼多。
那沈琢說“我不可能和你談戀愛”時,又想了多少?
他們都知道,沈琢從來沒說過“我不喜歡你”——這句話比其他一切更有效。
孟聽瀾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想得這麼全面,那你為什麼會踏入那個複雜的圈子?”
沈琢笑了笑:“我說了,不小心走了彎路。”
他不敢說更多的話,怕暴露自己的心跳。孟聽瀾無知無覺地來到真相邊緣,又繼續深入:“所以那個是意外?或者……不是那種關系,是戀愛,至少你認為是?你後來的行為是因為……”
“孟聽瀾。”沈琢又一次打斷他,“說你自己,别說我。”
孟聽瀾抿了抿唇。沈琢明明在打斷他,态度卻并不強硬,簡直像……求他别說下去。
認識沈琢兩年,孟聽瀾也學到了一點進退有度的本領。他不再打探,真的開始聊自己。
“我知道你說的那些很重要,但我不太在乎。大學的學習還是學習,沒有組員、沒有任何榮譽,知識也是能進腦的。至于未來,讀研、找工作之類的,我不想管——我本來就是這樣的。”孟聽瀾笑起來,“你還記得嗎?”
表達自己的孟聽瀾褪下社會化的矯飾,臉上的笑容不再燦爛,微笑的弧度都帶上冷意。
沈琢輕聲說:“嗯。”
讓父母向家教老師要求“多和他說話”的小孩,不可能是社交能力滿點的樣子。别說滿點,孟聽瀾有沒有開放這個屬性都存疑。
面無表情,沉默,懂和不懂隻會用點頭和搖頭表達,記不清上次和同學說話在什麼時候……這才是沈琢最早見到的孟聽瀾。
他看着孟聽瀾一點一點變成今天的樣子,仿佛參與了璞玉雕琢成器的過程。
孟聽瀾辛苦了,孟聽瀾真厲害,孟聽瀾真好。
“或者說,比起輕松的大學生活,我更想要你。和你有一種特别的關系,比其他事情都重要。”孟聽瀾再度開口,越說越含糊,“也不是非要談戀愛,但我覺得談戀愛最合适。好吧,有點冠冕堂皇了。事實上,即使不合适我也想。”
真心話使人脆弱,他眨眨眼,握住沈琢的手:“不許拒絕我,任何形式的都不行……至少今晚不行。”
沈琢一愣,感覺左手的血管猛地跳動。
心跳好快。
這是表白嗎?
即使孟聽瀾不說這句話,他也說不出拒絕。
“我……”沈琢動了動嘴唇。
孟聽瀾按住他的嘴,有些委屈:“我不是說不可以拒絕嗎?”
沈琢笑了笑,順從地閉上嘴。
幸好孟聽瀾擋了他一下,不然他差點要說一些沖動的話。
他想:你現在想和我戀愛,那你過多久會對我失望?
人和人的來往或許是減分制,至少和他相處最多的人總是這麼表現。
沈琢相信,孟聽瀾最後也會将他減到零分,然後不太高興地說“你本來可以做得更好”。
所以,還是不開始比較好,這樣孟聽瀾隻會記住那些愉快的時刻。
兩人又走了幾圈,一直走到操場關燈。
要回宿舍了。
沈琢心中泛起萬般不情願。
孟聽瀾也不怎麼樂意。他在操場上磨蹭,拖延着拖延着,接到一通電話:“喂,嗯,我在學校……稍等,我想一下。”
“黃慧林說合唱團慶功,今晚在外邊通宵。你去嗎?”孟聽瀾用氣聲問。
沈琢搖頭。他搞了一個大笑料,實在沒有心力去社交。
拒絕後,他又猶豫了:他不想回宿舍,出去玩一晚其實是比較有趣又低成本的方案。
然而孟聽瀾已經說完了“我不去”,迅速挂了電話。
沈琢深吸一口氣,收拾好心情,準備回宿舍面對舍友。
誰知道,孟聽瀾說:“我們去開房吧。”
沈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