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和梁蘊甯約在圖書館院子裡。
他不确定自己要和梁蘊甯聊多久、後續又有什麼工作,還是不要随便給孟聽瀾什麼期待。
“去裡面一點吧。”沈琢說。
“你不是不喜歡走進去嗎?”梁蘊甯疑惑道。她沒多說什麼,跟着沈琢一起走進院子。
“所以場地又怎麼了?我們的活動隻占操場的一小部分,還沒上次猜燈謎占地面積大,怎麼會不通過?”沈琢十分不解。
“因為豬隊友啊。”梁蘊甯歎了一口氣,“之前都是文藝體育借場地,或者說,韋博借場地。他和學校體育部搞得不太愉快,加上我們的審批表的确有一點格式錯誤,就被卡了。”
沈琢按了按眉心,一陣煩躁:這個韋博真是陰魂不散,影響他的小組作業,還影響他幹學生工作。
“我和幾個副部長、還有計算機那邊讨論了一下,目前有三個替代方案。”梁蘊甯展示了一張表格,表格裡列出各個方案的利弊。
她簡要概括:“第一,在我們學院或者他們學院辦,場地是夠的,就是地理位置一般,可能宣傳上要花大力氣,也可能直接啞火;第二,沒有審批硬辦,不被舉報、當晚沒有保安随機抽查就沒事,但是被發現了就是重大事故,至少要報校團委;第三,繼續走審批,隻是我們流程被卡在裡面,今天又是周六,等到周一的話……有點趕。”
沈琢看着這三個方案,笑了笑:“你這個列表的習慣,真适合和虞秋池做朋友。”
“所以要不要告訴秋池姐?”梁蘊甯猶豫道,“雖然是韋博那邊出的問題,但要是我們這邊活動沒辦下來,整個權益月和優評都比較麻煩。并且,他也算影響了我們院的形象,秋池姐、甚至指導老師都應該知道一下。”
沈琢有些想笑。
競選前,指導老師曾單獨找他談話。指導老師說,沈琢,你要注意個人習慣,如果真的當選,你代表的就是經管院的形象,不能抹黑學院。
看看是誰在抹黑學院?是那個被老師稱贊為“真是個男子漢”的韋博。
責任反倒需要其他人承擔:活動辦不下來,首先被問責的是沈琢,其次是當“大主席”的虞秋池。
沈琢暫時沒有回答,提問道:“為什麼方案三放到最後?我們院周末不處理,計算機那邊也不處理嗎?我之前聽說,他們自己院内都是随時随地找老師審批,他們和校體育部應該沒有矛盾。如果他們周末完成院内審批,周一一早交過去,應該來得及。”
梁蘊甯一時沉默。
沈琢敏銳道:“徐溪若提出了什麼過分的要求嗎?”
“沒事,他沒有對我怎麼樣。”梁蘊甯看着沈琢,眼神複雜。
沈琢做好心理準備:“所以他說了什麼,你直接說吧。”
“他說……如果選擇方案三,要你親自去找他。”梁蘊甯輕聲說,“沈琢,合唱比賽那天,是他吧?”
“稍等。”沈琢起身,走去牆角“面壁思過”。
他努力深呼吸,平複情緒。
能把學生會主席當成這樣,徐溪若也是提前走上中年油膩男領導的路。
沈琢感到反胃,因為徐溪若,因為和他發生關系的自己。
在他背後,梁蘊甯十分擔憂,但她知道沈琢專門離席就是不想在她面前表露情緒,她也不方便上前安慰。
幸好,孟聽瀾恰好路過。
梁蘊甯松了一口氣,揮手示意。孟聽瀾領會到她的意思,腳步一轉,朝角落走去。
“沈琢,你也來圖書館啦。”孟聽瀾端出平時的笑臉,靠近沈琢。
有一瞬間,沈琢想轉頭就跑。
他盡力控制自己,又盡力微笑:“我和梁蘊甯聊一下活動。你也,來學習嗎?”
他不确定自己笑得怎麼樣,也不确定孟聽瀾臉上若隐若現的勉強是不是因為他。
孟聽瀾看着沈琢明顯強壓不耐煩的樣子,忽然失去了開口的欲望。
他居然在沈琢臉上看到父母的樣子。
小時候,父母總是一副忍着不耐煩的樣子,故作溫和地問他“今天過得怎麼樣”,又在他說了三句話以上時打斷他。
這麼不耐煩的話,就不要和我說話了。
不過,沈琢畢竟不是父母。孟聽瀾試着問他:“我感覺你心情不太好。是活動不順利嗎,還是工作太累?”
“都有點吧,不是大事。”沈琢真心實意道,“看到你心情就好了,真的。”
他說的是實話。他的心情的确有顯著提升,大概從負無窮提升到負一百。
孟聽瀾看着沈琢依舊帶着不耐煩的表情,想,可是你真的很像在說謊。
在“說謊”這件事上,校權益例會、回宿舍拿電腦,是鋪墊嗎?
等一會兒再說吧。
孟聽瀾:“六點的時候,一起去吃晚飯。”
他說完就走,仿佛是在通知沈琢。
明明沒有風,沈琢卻打了一個寒顫。
孟聽瀾……已經對他失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