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每天的早高峰,總是特别的擁堵。雪落下的聲音混雜在一堆轟鳴聲與喇叭聲中,顯得尤其微不足道。
也不知是看到這第三對來的夫夫着實有點不痛快,又或者是本來去不太樂意來這麼一趟,方熙年舔了舔後槽牙,再開口時已然有點帶刺兒了。他似笑非笑的:“看不出來啊,前夫哥這麼照顧我。”
“但其實真沒必要。”
“我以前就是為了照顧照顧你,或者說在你面前裝一下,畢竟咱倆不一樣,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講究多,我也就是照顧你。”
但現在沒必要了。
他們離婚了。
他愛幹嘛幹嘛。
擁堵的路段在一瞬間仿佛通暢了。冬日的暖陽也穿破雲層,略有些刺眼地紮進方熙年眼球。
薄邵天一個急刹過去,晃得方熙年整個人都一抖。他剛想問一句怎麼了,就見薄邵天單手把着方向盤,忽然淡淡地笑了。
“方老師。”
“?”
“我們離婚了。”
“……對。”
“所以,”
薄邵天轉過頭,看他,笑容幾分淡漠,“你再這麼陰陽怪氣的,我不會再慣着你了。”
車窗外是擁擠的車輛。暖陽攀援上車玻璃,絲絲縷縷的光無孔不入地鑽進方熙年毛孔。
但他還是覺得冷。
方熙年口無遮攔這毛病,其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感情還算融洽那會,他也老去招薄邵天。那時候薄邵天也不“慣”着他。
有一回他也不記得自己惹了他什麼,就見薄邵天也這麼淡笑着昵着他,然後一步步朝他逼近。一邊走,還一邊扯下自己的領帶,摘下他那副金絲框邊的眼鏡。
“方熙年,真行。”
“你這張嘴要是不會說話,就來做點别的吧。”
方熙年被他吓得腿軟,轉過身就想往外跑,卻被這人一把摟住腰,手也被他用領帶反綁在了身後。當晚不出意外的,也是被這人按頭教訓了大半晚。
方熙年嘴賤,但認錯也快。
下次還敢。
……
方熙年和薄邵天到錄制地點時,攝像機已經架上了,林源源那對兒也拖着行李箱,在風沙中談笑宴宴。
眼見得方熙年倆人來,林源源忙不疊地朝他招手。
“方熙年,這裡!别走過了!”
林源源跟個大喇叭似的。
方熙年隻得拖着行李箱過去,林源源看着他笑眯眯地跟他繼續說:“節目組着急忙慌的,都開始播了。不過咱們不急啊,還有一對兒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還在路上。”
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專程說給方熙年聽的。
反正方熙年隻當沒聽着。
他身旁那前夫哥仿佛也怕林源源做得太過,忙上前兩步,過來把林源源往後拽了拽。
然後笑着跟方熙年打招呼:“你好,我叫周日朗。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導演。”
林源源從他身後鑽出來:“我,林源源,大明星。”又瞥了眼他前夫,“跟他可不一樣。”
周日朗隻是微笑。
方熙年看着這倆活寶,舔過後槽牙一笑,要不是這正直播着,他都要懷疑這倆貨是不是演戲來賺通告費了。
但面上還是跟着應酬:“我就不介紹了吧。林源源應該跟你提過我。”
周日朗笑得略有尴尬。
隻當沒聽着,朝薄邵天看了過去。
薄邵天不免也跟着介紹。
語氣淡淡的:“薄邵天,方熙年前夫。”
方熙年:“……”
介紹得很好,下次不要介紹了。
直播還在不溫不火的進行着。
原本因為才剛開播,人氣平平的直播間忽然因為薄邵天這一句話炸開了鍋。
【?????哈哈哈哈哈哈】
【薄總: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第三對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一直沒到場。
節目也不能耽擱,于是兩對離婚夫夫也開始錄着了。
說是錄,其實也就算個先導片。節目那邊直播着,方熙年他們則有條不紊地搭帳篷、搭上燒烤架,開始第一天的野炊。
因為車上那點不愉快,方熙年對薄邵天一直冷着,主打一個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也挺好,方熙年琢磨着,不像林源源那對有說有笑的,他們這才是離婚夫夫該有的狀态嘛!
但薄邵天也不知道是第一次錄節目不習慣怎麼,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問東問西。
“你行李放哪兒了?”
“鹽在哪裡?……這個你吃嗎?”
“小方老師,你要……”
……
……
……
問得方熙年最後都煩了。
顧不得攝像頭還在拍,冷不丁地瞪了他一眼。
薄邵天卻看着他的視線,微微笑開了。
他手裡正拿着一串羊蠍子,壓低了嗓音跟方熙年說:“小方老師,這是我第一次錄綜藝。”
“……?”
“我不太懂。”
小方老師正在整理行李,沒搭理他。
“所以……?”
“所以,你不能不管我。”
薄邵天說完,又把手裡這串剛烤好的羊蠍子送到了方熙年手裡,用自以為隻有二人能聽到的嗓音,哄他:“不生氣了。”
手裡的羊蠍子還冒着滋滋的熱氣。
方熙年沒好氣的瞪了薄邵天一眼,他心說你還不懂,就這麼一會功夫你搞了多少熱點了。
但面上還是敷衍的嗯了一聲,咬了一口羊蠍子,含混不清的回他:“嗯,小方老師罩你。”
夕陽黃昏裡,薄邵天系着圍裙——他特地從家裡帶來的——看着吃得兩腮鼓鼓的方熙年,淡然的笑了笑。
【張愛玲說:暧昧是兩個人戀愛中最好的時刻,你猜不到我,我也猜不到你。】
【前面的,離婚了也能暧昧嗎?】
【離婚了才最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