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邵天那邊還有個酒局。
助理被罵了後也不敢再吭聲了,一路屏息凝神着将薄邵天送到了包廂。
包廂裡早已觥籌交錯。
楚子遇見得好友進來,端着杯威士忌樂了一聲,推了推身邊的男大過去招呼,“去吧,你邵天哥哥就喜歡你這樣兒的。”
那男大于是嬌羞一笑,端着酒杯,扭着腰就朝薄邵天走了過去,誰知道還沒碰上人家胳膊,就見薄邵天一記冷眼掃射了過來。
明明一句話也沒說,然而那眼神中徹骨的寒意,仿佛已經穿破了他的皮肉,直打上了他森森白骨上。
那男大到底年輕,端着酒杯的手都跟着一抖,有些無措地朝楚子遇看來。
楚子遇無聲笑了笑,招呼人回來了,再掀眸掃了眼走來的薄邵天,慢慢悠悠地打趣,“我還以為你就喜歡這樣兒的。”
薄邵天入座,冷冷掃了眼楚子遇一眼,原本想回一句“你以為誰都能跟他比”。
但話到嘴邊,又轉成了一聲冷笑。
“你以為我是你?”
“什麼樣的都能看上。”
那男大稚嫩的一張臉唰一下就白了。
楚子遇忙拍了拍他的手,戲谑地說道:“這人就這樣。眼睛長在天上,誰都看不上。”
“秦淼你知道嗎?大明星,人多好看啊。你邵天哥哥也看不上。”
“聽說當初……”
“楚子遇,活膩了嗎?”
薄邵天皺眉,冷冷掃來。
楚子遇見好就收,不再說了。
“火氣這麼大……怎麼着?你家那個還在跟你鬧呢?”
那綜藝播得火,作為跟薄邵天從小一塊長大的發小,楚子遇自然得去看看,“不是……你都做到這份上了,他還不下這個台階?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包廂内混雜着無聊的觥籌交錯的聲音。
薄邵天皺眉,摸出手機來,忽然想起今天唐明玉談起,快要過年了,讓他叫上方熙年一起回家團年。
就像從前一樣。
點開方熙年的微信。
試探性地打了一個句号。
果不其然的,還是彈出了紅色感歎号。
這人把他拉黑後,就沒再放出來過。
薄邵天黑眸微沉,再擡眸掃向方熙年的頭像。
那是一把火。
是他拍攝第一部電影時的那一把火。
而他的個性簽名也還是沿用的當時導演的話——
生命該如烈火般絢爛。
也算是不忘初心。
“……聽哥們一句勸,哥們馳騁情場多少年了?對這種事簡直手拿把掐!”
“他現在多半就是想故意拿喬你,端端架子。你甭搭理他,過段時間他看你沒反應,自然就回來了。”
……
……
……
楚子遇還在侃侃而談的。
薄邵天握着手機,忽然冷笑了一聲。
“真有意思。”
“什麼意思?”
“蠢得真有意思。”
“……”
薄邵天說完這話後,沉下眸子,默默握緊了手中的手機。
他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那就是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會把他的電話拉黑。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竟然感覺心髒有些疼。
“薄邵天,你老是說别人蠢。”
“其實你自己吧,也沒聰明到哪兒去。”
楚子遇睨着薄邵天的臉色,晃蕩着酒杯吊兒郎當地調侃。
……
而與此同時。
岑奚那邊上樓拿了傘後,又領着方熙年在附近随便吃了點東西。
出了飯館,方熙年被這寒風兜頭一吹,冷得縮了縮脖子,剛準備把兜帽戴上去,就聽到一旁的小姑娘挽着男友的手,笑嘻嘻地說什麼,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方熙年聽得一愣,扭臉看過去,笑得還有點僵。
“我結婚那天也遇到過這一對兒。”
“那小姑娘也這麼說。”
岑奚朝他看過來。
風雪一浪一浪地吹過來,倒是在方熙年頭上蓋了薄薄的一層。
“不過那男的好像不是那天那個了。”
方熙年偏了偏頭,想想又補充,“那姑娘也不是那個姑娘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岑奚隻看着他,好半會才笑了一聲,揶揄:“你記性還不錯。”
“其實也不怎麼好了。好多事兒都不記得了。”
方熙年笑,雙手揣在兜裡,漫不經心地把這話頭給跳過去了,“這玩意兒不是會造成腦損傷麼?我感覺我現在吧,這腦子确實不太好使了。”
“這世上有多少腦子好使的?”
岑奚淡淡回,“多的是自作聰明的。”
“是嗎?”
“是啊。”
……
……
……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沒營養的話,晃晃悠悠地終于走到了方熙年家樓下。
岑奚也不再繼續走了,端端站在樓下。
見方熙年轉身準備走了,岑奚忽然開口。
“快過年了。”
方熙年轉回頭,尋思了一下。
“好像是。”
“要不要一起?”
岑奚笑,問他。
方熙年一愣。
“你不跟家人過嗎?”
“跟。”
岑奚回答:“我們家沒有走街串巷拜年的習慣。所以就和我爸媽一起團年。”
說着,岑奚乜了他一眼。
“多你一雙筷子也不多。”
方熙年張了張口,下意識想說些什麼,但被這風雪灌了滿口,忽然就卡住了。
他雙手還揣在兜裡,一副沒正形的樣子,吊兒郎當地笑了笑,說:“到時候再說吧。”
“這不還有段時間嗎?”
雖說其實也沒幾天了。
但是,再想想吧。
“那你想好再告訴我。”
岑奚倒也沒逼他,握着手機沖方熙年揮了揮手。
像是道别,又像是說到時候電話聯系。
方熙年晃晃悠悠地上了樓,走到客廳,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快步走到窗台邊上去望了望。
他這房子住得不高,五樓的位置,趴在窗邊正好能看到樓下昏黃的路燈。
果不其然的,岑奚那人還沒走,穿着一身雪白的大衣,靜靜伫立在路燈下,對上他的視線後,岑奚拿起手機沖他揮了揮手。
然後轉過身,到底還是踩着皚皚的白雪離開了。
方熙年拿起手機,忽然想給這人發點什麼,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風雪一直吹,雪地上留下一排淺淺的腳印,但很快又被風雪覆蓋了過去。
什麼也沒留下。
……
節目暫停錄制期間,節目組也沒閑着,先前錄的兩期也漸漸發出去了。
聽說是反響不錯,隻不過方熙年沒怎麼看。
也或許是這冬天本就困得人沒力氣,方熙年這段時間理所應當地窩在被子裡,昏天黑地的睡。
天王老子來了也沒辦法叫他下床。
李明遠倒是精力旺盛,孜孜不倦地打來電話跟他彙報喜訊,說這綜藝算是接對了,說這以往的情況呢,離婚夫夫總是要活一個死一個的。
就像秦淼和孫長宇。秦淼這會火得如日中天,收獲了大批看客的同情,那孫長宇那邊就會被罵出翔了。
又或者是林源源和周日朗那對。原本還是體面夫夫的劇本,但不知被誰曝出去周日朗在節目裡冷淡、欺負林源源了,還隐晦地暗示周日朗大概找了個小的……
這下可好,林源源這本就如日中天的大明星,再次因為他的新人設——被抛棄的糟糠——又收獲了一波粉絲。
李明遠這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這會也沒覺得有多稀奇的,反正這花花轎子人人擡嘛,有人唱了紅臉就要有人唱黑臉。這麼說着的同時,又話鋒一轉,說像他們這樣的還是少見。
倆人都沒怎麼挨罵,甚至還有人建了他倆離婚夫夫的CP。
李明遠說這話時,方熙年正切了小号,“手滑”點進了他倆的CP超話,好巧不巧的,還刷到了一篇有關他倆的分析貼——
【好奇怪哦,他倆一開始我以為是不長嘴鬧成這樣的,後來發現居然是太長嘴了!一天小嘴叭叭的,我都想上去給他們縫上!】
【這麼漂亮的小嘴不會說話的話就拿來打啵吧:)】
【你們說他們在家會不會吵着吵着突然親上了?親着親着又吵起來了(bushi】
……
……
……
方熙年:“……”
反手就點了個踩,然後劃過去了。
結果沒想到沒一會又刷到了。
方熙年琢磨着這多少是點緣分,于是又默默把那個踩給取消了。
“……但也不知道這熱度能持續多久。不過這節目反正要繼續拍的,你倆繼續上肯定還能持續圈粉,到時候咱們商業啊,代言啊,說不定都能多接點。”
“說到這個,其實現在已經有來遞本子的,文藝片,你估計能看得上。當然商業片咱們也得接,吃飯嘛,不寒碜。”
“你空了就去問問節目組什麼時候繼續拍,讓你和薄總都調整一下時間,别把這事整劈叉了。”
“……方熙年?祖宗?你在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