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熙年其實自打确診之後,整個人情緒都很平靜,吃過藥後更是有種平靜到麻木的感覺。
這會陡然見到秦淼和孫長宇,心裡也沒多大的波瀾,對他倆離沒離這事也并不怎麼好奇。
卻沒想到好死不死的,大半夜睡不着出來吹吹風,恰好就撞見了這倆人的吵架現場。
既來之,則安之,方熙年打着哈欠,站在寒風裡還吃了一會的瓜。
“……秦淼,你到底還要我做到什麼地步?”
“你先前算計我的事我都不計較了,我,我也可以之後都聽你的,你就不能,不能——”
孫長宇咬了咬牙,眼睛紅紅的,像是氣得狠了,但忍了又忍,惱怒的話還是收了回來。
“秦淼,我有的時候真的懷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風雪一浪浪地吹過來。
秦淼被吹得縮了縮脖子,輕攏了下身上的毯子,在聽完孫長宇最後的問話後,眉頭輕蹙,有些古怪地笑了起來,“這個時候還來問愛不愛的,不覺得很可笑嗎?”
“你覺得你愛我嗎?”
孫長宇張了張口,剛想說是——
“你當然覺得是啊。”
“因為你原諒了我嘛。”
秦淼笑着吐出一口霧氣,“你原諒了我一開始的處心積慮,也原諒了我後來對你的種種算計,甚至原諒了我讓你聲名狼藉,滿頭官司——”
“但是孫長宇,那又怎麼樣呢?”
“你愛我也并不妨礙你跟别人上床。”
“你愛我也并不妨礙你在家宴上罵我是個上不了台面的戲子。”
“你愛我也并不妨礙你傷害我,踐踏我。”
“所以,你愛我這件事,到底有什麼用。”
“值得你這麼大張旗鼓地告訴我?”
秦淼眯起眼,語氣平和卻字字诘問,像刀一樣一刀一刀捅進孫長宇心窩。
其實孫長宇在一開始認識秦淼時,就意識到這是個跟他很不一樣的人。秦淼比他堅定,強大,并不會像他這麼軟弱。
……也更不會,像他這樣被羞辱了幾句,就紅了眼睛,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湧。
“孫長宇,你真可笑。”
秦淼笑出了聲,“連哭都這麼可笑。”
……
……
……
寒風刺骨,吹得人骨頭森冷。
方熙年吃了一會瓜後,也被凍得縮了縮脖子,剛轉回身,卻猝不及防地撞進一雙深邃的黑眸。
薄邵天正定定地站在他身後,臂彎處搭着一張毯子,靜靜的、遠遠地望着他。
“……”
摸了摸鼻子。
方熙年踏着風雪悶着頭就準備走了。
經過薄邵天身邊時,他感覺這人伸出手,仿佛想要拉住他。
但也不知道是他走得太快了還是怎麼。
薄邵天什麼也沒抓住。
風雪吹過薄邵天白皙修長的指節。
他低下頭,方熙年從他身邊走過。
他什麼也沒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