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薄邵天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方熙年能多休養一陣子的。
但方熙年這人契約精神的确是好,同時又琢磨着這節目多半也臨近尾聲了吧,原本人節目組就因為秦淼的事耽擱了一陣,總也不能又因為他再出什麼岔子。
于是方熙年隔天還是準備回去了。
薄邵天也陪着他去。
剛一落地,林源源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老方,你可算是回來了!”
“你這是怎麼了?都把我吓死了!”
岑奚和周日朗也姗姗來遲。
岑奚皺着眉,朝方熙年看了過來,眼神中有擔憂,也有詢問。
方熙年眼睛還是明亮如雪。
笑了笑說:“多大的事,怎麼這麼容易被吓死。”
又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就是最近身體不太好,沒吃好沒睡好吧,低血糖。打兩瓶葡萄糖就好了。”
“……真的?”
林源源顯然有些不信,轉過視線朝薄邵天看去,重新問了一遍,“薄總,是這樣嗎?”
憑林源源多年看人的直覺。
總覺得薄邵天跟方熙年這種滿嘴跑火車的人是不一樣的。
與其說薄邵天不會撒謊。
更多的是這人也不屑于撒謊。
“……嗯。”
風雪一直吹。
薄邵天聲音一字一頓,輕得都快讓人聽不太清楚:“沒什麼大不了的。”
薄邵天雖然這麼說了,但林源源打心底地還是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
畢竟薄邵天說這話時,面上也不見得是多麼輕松的樣子,而說完這話了,這人還亦步亦趨地跟在方熙年身後。
跟個跟屁蟲一樣。
林源源歪頭想了想,他怎麼不記得從前薄邵天有這麼黏方熙年?
……
“不是……”
“你老跟着我做什麼?”
方熙年被這人都給氣笑了,掀起眼皮子睨向他,心說也不至于吧,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再說了,他就算真生活不能自理了,這人老跟着他也不像話啊。
“……”
薄邵天稍抿薄唇,被問得一瞬間失語了。
“……這裡我跟别人也不熟。”
“我就認識你,不跟着你跟着誰?”
“甭來這套。”
方熙年笑,心說先前這人說這話,還多少有點讨巧賣乖的意思,現在這情況,聽着多多少少讓人覺得都是些托詞。
他也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沉重。
“你那什麼……你要是沒事做就回去睡一覺。”
“不困你就忙會你自己的事……山上信号是不太好,但咱們這海拔也不至于一點信号都沒有。”
“……反正總而言之,别一直跟着我了,成不?”
方熙年笑,一鼓作氣地說出來。
薄邵天看着這人,黑眸沉了下去。
不要。不好。
但沉默了好半晌,開口:“……嗯。”
“嗯是什麼意思?”
方熙年挑眉,偏要個準話。
這種含糊其辭的口頭承諾,之後的解釋空間可太大了。雖說薄邵天也不大可能是這種厚臉皮會耍無賴的人吧。
不過人麼,那怎麼說得準呢。
方熙年又不傻。
薄邵天輕吐出一口氣,松開緊擰的眉頭,看着方熙年那雙澄澈如水的眼睛,到底還是給了個準話。
“嗯就是好的意思。”
“就是都聽你的的意思。”
風雪呼嘯而過。
刮得人臉上生疼。
……
“不是……”
“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昨天沒睡好,都出現幻覺了?”
林源源遠遠地聽着這些,然後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周日朗倒也是聽話,讓他掐還真就掐了,疼得林源源嗷嗚一聲,捂着胳膊一蹦八丈高。
“疼啊疼啊!”
“讓你掐你不會掐自己嗎?!”
“平時也不見你這麼聽話啊!”
周日朗後知後覺那樣的,聞言還真掐了下自己。
掐完了也嗷嗚一聲,險些跟着一蹦八丈高——隻不過顧及着老藝術家的從容,還是面目扭曲地忍住了,“……掐了,疼。”
又補充:“是真的。”
“……你還真是聽話。”
林源源氣得沒脾氣了,“早幹嘛去了。”
“這不是都懂,都會麼。”
……
薄邵天被方熙年趕走了,望着這白茫茫的雪地,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遙遙看見岑奚準備往方熙年那方位走去。
薄邵天眸子沉了沉,先一步攔下了。
“岑醫生。”
“聊聊?”
岑奚駐足,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好整以暇地看着薄邵天。
“病人隐私不方便透露。”
薄邵天眯眸審視着這人,沉默了一會,“那可以付費向你咨詢嗎?”
岑奚笑:“我一個小時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