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
薄邵天開口,“我給你五萬。”
風雪一浪浪侵襲而來。
“你想咨詢什麼?”
“我想咨詢……”
大概是這天太冷了。
薄邵天眉頭緊鎖着,一開口,霧氣濃重,經久不散。
“如果……我愛人生病了,我能為他做些什麼嗎?”
“他好像不是你愛人了。”
岑奚語氣平靜地糾正他。
薄邵天眯眸,語氣冰冷地反問他:“岑醫生,一個小時五萬,五萬都要浪費在你糾正我稱謂上嗎?”
但深吸一口氣後,還是改口:“好,是我前夫,是我前夫生病了,行了嗎?”
岑奚靜靜地審視着薄邵天,很莫名地笑了起來。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初次聽方熙年提起他的伴侶時,他還問過他,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以為大概是什麼負面的,又或是什麼别的什麼形容詞,沒想到,方熙年隻沉默了一小會,然後笑了笑說,其實是個很幼稚的人。
又補充,不過别人并不這麼覺得。
良久,岑奚輕吐出一口氣說,“其實,你不用做什麼。”
“方老師很乖,确診之後一直在積極配合治療,按時吃藥,心理治療也沒有停過。”
“他沒有那麼脆弱。”
“你讓他自己處理吧。”
薄邵天薄唇輕啟,想要說什麼——
“如果有什麼……”
岑奚開口:“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了。他是個成年人了,他有權利選擇他的人生。”
大概是天要回暖了。
遷徙的大雁已零零散散地飛回來,飛向遠方,飛向高山。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薄邵天心裡卻像是空了一大片,他感到他缺席了方熙年的生命很多很多。即便是他們此前明明朝夕相處着。
他想要彌補,卻又不知道這麼大一片的空白該怎麼補上。
……
林源源倒也是個好奇心重的,跟周日朗鬧完,就颠颠地朝方熙年走了過去。
想打聽打聽自個兒到底錯過了什麼,怎麼劇情都有些接不上了。
然而方熙年這人嘴多嚴實?
滿嘴跑火車,句句有回應,句句沒着落。
繞得林源源感覺自己沒被這人氣死,都算自己命大了。
二人又随意地扯了兩句。
慢悠悠地往回趕去,卻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張蒼白的、卻又實在熟悉的臉——
秦淼穿着雪白的水貂絨大衣,單手拖着行李箱,從容而優雅地朝方熙年走來。
迎上方熙年的視線,他宛如見到許久未見的舊友一樣,溫柔和煦地跟他打招呼:“小方老師,好久不見。”
方熙年雙手揣在兜裡,見着秦淼挑了挑眉,竟然沒覺得有多驚訝的。
現在熱度正盛,秦淼就此退了養病,那才是痛失良機。
真正讓他意外的,是秦淼身後跟着的孫長宇。
許久未見,孫長宇仿佛一下子老了快十歲,頭發亂糟糟的,一雙眼睛也猩紅得帶血。
一對上方熙年戲谑的目光,孫長宇惡狠狠地瞪過來,但轉瞬之間,又仿佛想起什麼一樣,低下頭咽下了這口氣。
方熙年倒是笑笑,熱情而主動地打招呼。
“孫二少,好久不見啊。”
“……”
孫長宇剛挨了打,這會連方熙年眼神都不敢對上。
好久不見?
最好永遠都别見!
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麼,就感到一道冰冷的視線混着這寒風,猝不及防地紮進了他骨頭裡來。孫長宇整個人都不由得一僵,擡眼望去,果不其然在方熙年身後,薄邵天眼眸微眯,正一步步走過來。
明明一語未發的,但那眼神卻冷得叫人膽寒。
——惹誰都不要去惹薄邵天。
他來之前他媽給他囑咐,末了又加了一句,也别惹方熙年。
“淼淼?你……你怎麼回來了?”
見到秦淼,林源源眼睛裡都難掩驚訝,“你,你沒事了嗎?”
秦淼溫柔地一笑,低下眼,巧妙地躲開了這個話題,“無論怎麼樣,我都該回來的。”
“做事應該有始有終。當初既然決定來參加節目,那麼無論發生什麼,都要錄到底。”
林源源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朝孫長宇望了一眼過去,正要開口——
“孫二少……”
秦淼搶過了話頭,轉回頭去,微笑着看向孫長宇,“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他?
他能怎麼想?
都這會了,他還能怎麼想?
孫長宇擡起頭,掃了一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最終還是不無挫敗地低下頭,敷衍地應聲:“是啊,是吧,反正……”
“你說我是怎麼想的,我就怎麼想的呗。我怎麼想的,有誰在意嗎?”
風雪呼嘯而過。
把孫長宇的話打得支離破碎。
秦淼隻靜靜看着他笑。
「都改回稱呼叫孫二少了,那鐵定是離了吧」
「淼淼剛引産完就回來繼續錄,天呐我真的心疼他!!!!」
「主要孫長宇這狗東西跟過來幹什麼?追妻火葬場?他也配!」
……
……
……
直播間裡倒是先一步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