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不算不歡而散,不過林望心情不好是真的。但卞遂不願意留下來,他也不能硬把人關着。
人要是想死,門把手上挂根繩子都能把人吊死。
林望不放心,最後還是開車把卞遂送到了他家樓下,看着他進門開燈了才走。
卞遂上次回來還是過年那會兒。
卞召那時剛走,卞遂收拾收拾病房裡的東西,那些之前被稱為生活用品,但現在已經變成遺物的東西。
卞召生病住的是林望家裡的私人醫院,沒有十五天的限制,卞遂的日子過得昏昏沉沉,自己也不知道這次他陪着卞召住了多久的醫院。他把房門打開,隻覺得整個屋子都冷冷清清的,沒有活氣兒,隻有一層厚厚的灰塵,嗆人。
他把包放門口,關上門,一點點清理屋裡屋外,再把卞召的東西一個一個地,按照她常用的習慣擺好。
收拾到最後,卞遂捧着一封信,舍不得拆。
是卞召不知道什麼時候寫的一封信,卞遂在醫院收拾她的東西時才翻到的。
這是卞召留給卞遂最後的話了,卞遂舍不得。
卞召病了兩年多,卞遂就在旁邊陪了兩年多,聽着卞召說過很多話。
最後一句是進手術台前搶救時說的,她說,“小随,救我。”
卞召沒有死在手術台上,但是那次手術之後卞召沒再說過話。她說不了,時不時的就要吐血,或者盯着天花闆默默地流淚,曾經白皙的皮膚和眼白一起發黃,變黑。
卞遂捧着信,最後還是拿書夾着放了起來,沒舍得拆。
如今大半年過去了,房裡的灰又積了不少,卞遂倒是早有準備,熟練地擦灰。林望之前倒是說過要不要請家政,但卞遂不想讓别人進家,就還是自己幹。
“怎麼出來了?”尤科淺淺地嘗了一口普羅,晃着杯子裡淺紫色的酒液,望了望台上扭着腰身跳舞的男人們,“不守着你家那位大美人了?”
“别欠,喝你的酒。”柏纨點的是卡薩布蘭卡,鮮血一樣的顔色被他一口一口吞咽,就是個喝悶酒的。
尤科酒量不咋樣,不敢像柏纨一樣喝,還是等他快喝了半杯的時候攔了一下:“豬八戒吃人參果,你嘗出味道了沒?”
柏纨抿了抿唇:“鹹的。”
“是啊,”尤科沒好氣地說,“閑的。你擱這幹嘛呢,還叫着我陪你,問你問題也不回,你那哥哥,哪去了?”
“去找他朋友了。”柏纨悶聲,“不回來了。”
尤科挑挑眉:“是朋友,還是男朋友啊?”
柏纨悶悶:“我不知道。”
“那你倆呢?”尤科問,“他彎嗎,喜歡你嗎,知道你喜歡他嗎?”
“……彎吧,”柏纨猶豫,“其實我也不清楚。他倒是知道我喜歡他,不過應該不……。”
“他知道你喜歡他?”尤科湊得離柏纨更近,“然後呢?你們幹啥了沒?牽手擁抱過嗎?”
柏纨:“……過。”
尤科做出很誇張的震驚表情:“天哪!那親過嗎?”
柏纨牌複讀機:“……過。”
尤科還要問,柏纨的臉都埋到胳膊上了,悶悶:“再多沒有了。”
“好吧,”尤科聳聳肩,并不很相信,但是随他,“那你們親都親了,還不算處對象?”
“他沒答應。”柏纨垂眼看着自己的胳膊,“他說他不想談。”
“不想談,然後和你又親又抱的?”尤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你這是被騙色了吧……雖然那哥哥長得那模樣,給他吃豆腐也不算你太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