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仿佛是順理成章,柏纨坐在副駕上看着認真開車的卞遂。
卞遂沒看他,但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别看了吧,我開車呢。你再看我就開不下去了。”
“好吧。”柏纨偏過頭,望着窗外。車窗外的太陽早已退位,黑夜擁護在明月周圍。H市總是這樣多雨,不知不覺間,一切都變成了他們初見時的模樣,仿佛是經曆了一次clear all,随即清空了一切參量,“這個氛圍很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像是穿越時空。”
“那如果是呢,”卞遂接着他的話問,“重來一次,你會怎麼做?”
“應該不會有什麼變化。”柏纨把車窗降下來一點,被雨絲打中後又恍若夢醒一般關上窗,“現在達成的結局已經足夠讓人滿意。而且,”他聳聳肩,“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答應的原因是什麼,萬一做了什麼改動,反而打不出true end了怎麼辦。”
“……,”卞遂沉默,找了個合适的地方靠邊停了車,看向柏纨,“在這種安全感缺失的情況下語言挺無力的,但我現在好像隻能給你語言的承諾。”
“你一開始就把你的問題攤開給我看了,又沒有隐瞞,”柏纨靠在車座上,看起來還挺放松,“我知情且接受。而且現在看來情況也很不錯,童話故事不都以王子和公主永遠在一起結尾嗎?”
“結婚是虛假的結尾,死亡才是唯一真實的結局。”卞遂難得認真,“但我可以保證,從我決定開始這段關系之後,我會和你一樣抗拒迎來它的結束,無論是分手還是死亡。”
柏纨在問他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接吻之間選擇了後者,随後解開安全帶,從旁邊探身吻住了他。
卞遂閉着眼給他親,舌尖糾纏升溫,冰冷的害怕與疑慮被暧昧的氣氛驅逐出車,像是外面來勢洶洶的暴雨,看似危險,但不能淋濕車裡的人分毫。
“時間流逝之後的變化是未知的,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自己會變成怎樣的人。從這個角度來說,所有誓言都是無效的。戀人之間的誓言更是連違約金的保證都沒有。”卞遂等他離開,悠悠地說,随後睜開眼注視着柏纨。
卞遂怎麼會有這樣的目光,柏纨想,如此洶湧的,堅定的愛意,而且沐浴其下的竟然還是自己。
荒唐的幸福,幸福得荒唐。那些因為茫然而帶來的不真實感在卞遂的注視下消散,因為擔心失去而一點點豎起的尖刺逐漸軟化,柏纨靜靜地聽他說話。
“但我還是想要給你一個保證,所以我想帶你去見我媽。”卞遂探身過來,把柏纨的安全帶系上,順便親了一口,“願意相信我嗎?”
“願意的。”柏纨終于輕松地笑了笑,“帶我去見見伯母吧。”
天黑了,但時間還不算晚。墓園的門依舊開着。
卞遂本來隻想在門口說兩句,畢竟時間晚了,柏纨又這麼怕鬼。
“不用,你拉着我就好,”柏纨搖搖頭,“不勉強,身邊有人我就不怕。”
所以卞遂就拉着柏纨打傘走進墓地。好在昨天放下的蛋糕已經被收掉了,不然免不了要被雨淋得凄慘。
卞遂盯着墓碑,笑了笑:“媽,這我對象,柏纨。”
柏纨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還有點無措:“伯母好。”
“嗯,聽到了沒。”卞遂依舊在笑,“雖然你可能覺得兩個男生談戀愛有點奇怪,但是我估計你還是會祝福我們的,對吧?”
早秋風呼嘯。風聲是無法解調的音頻,誰也聽不清其中故人的聲音。
柏纨用力握了握卞遂有點冰涼的手。
“今天來呢,是想跟你打個招呼,柏纨以後跟咱就是一家人了,免得你還不認識。”卞遂雖然在笑,但情緒還是有點控制不住的低落,也沒多說什麼,介紹完就道了别,“那行,我先走了,之後會常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