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朝相對其他宗門屬地，靈氣稀薄些，但人口衆多，妖魔也有。三大宗相互約定，分别在丹陽設下一個據點，由宗門内實力不凡的某一支駐守。

紀歲安此去，一是要搞到一本萬妖冊，二是将洛書門插手皇室之争，伏擊她和方子顯二人一事告知。

“師妹是要禀報洛書門一事麼？正巧，我也得向太初殿駐守的師姐禀報，我們可同行一段路。”說着，周葉擡步跟上了紀歲安。

“那自然最好，周師兄，你來丹陽是為了什麼？”

“也沒什麼不好說的，是代師尊參加石心會，師尊希望我能多出門散散心。我想，師妹應當也是為了這個來丹陽的吧？”

“哦～”周葉站至她身旁時，一股清苦的藥味撲鼻而來，想是周葉剛喝完藥。可是……他如果是死生界鬼王，何需日日如此用藥？

對了，她忽然想起，教習先生講過，隻要是鬼，就算套上人的皮，也是沒有心跳沒有脈搏的，皮子差的，甚至身上會浮現屍斑。

思及至此，她忽的捏住周葉的手腕。

溫熱的感覺從腕間傳來，周葉被她這一舉動吓了一跳，被拉住的那隻手頓時變得僵硬，他頓住腳步垂下眸，聲音輕柔：“怎麼了？”

“自上次分别，我去千葉峰學了一手，讓我看看你的身子如何？”紀歲安的笑有些不明意味，落在周葉眼裡，卻怎麼都是明媚。

她竟然為他去學了醫術？

二人已經行至大街，駐足在了街邊，周圍人來人往，不少人将視線投向了這對少男少女。

周葉垂着眸定定看着紀歲安，任由她撥弄按壓自己的手腕，她的動作并不娴熟，甚至有些笨拙，神色卻顯得極為認真，讓他心中不禁升起一陣又一陣暖意，以至不自覺揚起了嘴角。

紀歲安一手捏着周葉的手腕，另一隻手學着記憶中的樣子搭上脈搏，手中涼意漸漸漫上心頭，勾起了她上一世的回憶。

上一世，她也是在丹陽第一次主動牽了周葉的手，那時她才發現，周葉的體溫比常人低了許多，她最喜歡的，就是用自己這雙手捂住周葉的手，哪怕她的手比周葉的手小上一些，包不住他的手，她也想盡可能讓周葉多暖和一點。

“怎麼樣？看出什麼了麼？”

紀歲安看不來脈搏，隻知道他是有心跳有脈搏的，隻是很微弱。如果……如果周葉不是死生界鬼王，她這樣的行為，豈不是很傷周葉的心？

“嗯……我不知道你以前的脈象是怎麼樣的。”她仰頭，對上周葉有些失意的眼神，心中愧疚之意更甚，“對不起。”

周葉卻不以為然，她抽回了手，笑笑道：“連我師尊也對我這副身體無可奈何，你無需道歉。”

他雖笑着，眼底卻浮現出一絲憂愁，怎麼看，都是一個可憐的将死之人，哪裡像一個聽起來就威風凜凜殘暴無度的鬼王？

更何況……他真的有心跳也有脈搏。

二人同行的這段路誰也沒再說話，周葉顯得有些失落，刻意與紀歲安拉開了一些距離，可他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向紀歲安時，又顯得多麼地渴望靠近。

紀歲安終是不忍，主動與他拉進了一些距離。

她的内心忽然有了一個對她是安慰，對周葉卻是殘忍的想法——有沒有可能，上一世或是遊夢中的周葉已經死了，卻被死生界鬼王奪舍了？

鬼王一葉舟利用了周葉的身份，将死生界的門開在雲山，号令萬鬼屠盡雲山。

如果真是這樣，那對周葉來說，未必有些太過殘忍，他好不容易放下心結，答應了紀歲安要與她成親……卻在這之前因病而亡……

直至一個岔路口，二人要分道而行了，周葉才開口道：“紀師妹，回見。”

紀歲安駐足原地，看着周葉獨行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人海，心中像是被揪住了一樣，酸澀難言。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查清楚現在的周葉到底是不是那隻死生界鬼王。

如果不是……也許她也能改變他的命運，絕不讓那隻鬼有任何可乘之機。

她擡步向着雲山據點而去，心中不禁祈禱太初殿的朋友與她的那位師兄快點給她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