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嘉速度極快地兜過那張包袱皮,也沒看清她是如何動作的,竟沒讓裡頭東西散落分毫。
後排人拿刀抵着孟裁雲,卻見對方優哉遊哉地雙手為枕,甚至還仰身往椅背上躺。
旁人受到挑釁,大為光火:“死到臨頭還不急,也是個怪人!”
孟裁雲搖頭歎氣:“的确有人死到臨頭了,可惜不是我。”
說罷,車内氣溫驟然降下幾度,明明快到盛夏,卻恍若回到隆冬時節,冷不丁讓人打了個寒戰。
馮嘉緩緩坐起身,手指間赫然夾着一支玫紅簽香,随着香灰簌簌抖落,她的臉龐似乎起了些細微變化。
眉眼更為纖細上挑,臉頰窄長,顴骨微張,看上去就像是……
狐狸。
她扭過頭,用一種和方才不同的尖利嗓音對孟裁雲說:“小朋友,不介意避一避吧?”
孟裁雲從善如流拉開車門:“好的太奶,您忙,我回去不會多說一個字!”
馮嘉愉快地“啧”一聲:“小姑娘真懂事。”
車裡人莫名其妙,來不及思考孟裁雲怎麼把鎖住的車門拉開的,就見馮嘉将眼一閉,再睜開時,眸子便成了幽幽綠光,神色詭谲又兇殘,十指指甲暴增,一招晃過,輕易就割掉了司機的腦袋。
鮮血如噴泉湧出!
短暫驚愕後,車内爆發出駭然至極的尖叫,久久不息。
孟裁雲就在不遠處的地方蹲着,咬着一根狗尾草咋舌:“老當益壯啊。”
一炷香燃盡後。
兩人重新坐上車,此刻坐在司機位置上的人篩糠似的抖着,不敢直視後座裡同伴七零八碎的屍體:“您、您去、哪、哪裡……”
馮嘉搓了塊香塔放在扶手邊,燃起的青煙将濃烈的腥臭驅散掉。
“你們之前是不是在沣城騙過一個女大學生。”
那人下巴都快合不攏,咯咯地顫動着:“真、真不知道,大仙,剛剛我哥說了,是老四辦的,我、我們也沒聯系上他。”
“騙過去的人,一般帶去哪裡?”
司機吞了口唾沫:“是好、好夢賓館。”
“那就去這個地方。”
-
好夢賓館在一天前就挂上了“今日客滿”的牌子,可未見裡頭的房客出入,門庭凄冷寂靜。
馮嘉和孟裁雲上去敲門,裡頭無人回應。
像是意料之中。
“我來吧。”孟裁雲見狀從拂塵上薅下一根須子,放在指尖撚了撚,靈力将其催動成堅硬的鐵絲,自鎖孔戳進去,搗鼓兩下,門開了。
走廊沒有開燈,光線昏昏沉沉的,櫃台四處也無人看管。
馮嘉将一枚錐形小香塔立在櫃台邊角,點燃後,竟騰起一股黑煙,直挺挺往上沖,随後,又朝樓梯後某間屋門飄去。
她同孟裁雲相視一眼,彼此微微颔首。
煙氣烏黑,此地必有大祟。
兩人小心翼翼靠近,摸索到了門縫邊,隐約聽見裡頭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
孟裁雲神色肅然,握着門把手猛地一壓,倏地闖進這間屋子,入目景象卻令她錯愕不已。
房間内,一老一少兩個男人被水草般的黑發捆住,躺在角落,表情扭曲驚懼,因被塞了滿口的紅蠟,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嗚咽。
紅蠟簽子紮透了喉嚨,蠟油混合着不知是悔恨還是惶恐的淚水,在二人脖子上留下一串串醒目瘢痕。
而始作俑者就是這滿屋的鬼,大多是小孩,此刻正好奇地蹲在父子倆身邊,漆黑眼眶裡滿是純真無邪,時不時拿慘綠的手指在人身上戳一戳。
另一邊,年紀稍長的兩個長發女鬼正恭敬托着幾支香蠟,獻給盤腿坐在床架上的短發女人。
女人穿着件名牌外套,神情恹恹,左邊劉海淩亂遮住眼睛,右眼下彌漫着幾分薄青,整個人懶散又陰沉。
她嚼了幾口蠟燭,表情更喪:“不如長豐觀的好。”
她像是才注意到門口兩人的闖入,目光落在馮嘉身上一亮:“你有手機嗎?”
馮嘉從短暫的錯愕中回神,緊蹙眉頭,心一點點沉下去。
沒有勝算。
她的直覺這樣告訴她。
雖然沒有在眼前這個女鬼身上感覺到半分怨力,但恰恰如此,才更加可怕。
馮嘉悄然運轉起全身靈力,正等着一場激烈鏖戰,卻聽孟裁雲開口了。
孟裁雲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龍竹?你不會是為了領香蠟專門跑來的吧?”
龍竹點頭,歎氣:“可惜總差一個。”
孟裁雲默然:“其實我認識個懂行的朋友,我估計她能幫上忙。”
龍竹眨眨眼:“真的?”
孟裁雲咳了一聲,抱起手臂:“那當然有條件的。”
哈哈哈哈這等便宜,此時不占,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