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鵬胡子拉碴,眼中布滿血絲——他已經兩天沒睡覺了。
女兒上周參加了學校組織的夏令營,地點在沣城鹿駁山,在妻子收到那條确認到達的報備短信後,身為刑警的直覺使周鵬起了疑。
上小學的女兒對拼音打字還不太熟練,平時更多是用語音。
周鵬有些不安,他分别給女兒的電話手表和備用手機都發送了短信,可後面再也沒接到過回複。
夫妻兩人立刻同夏令營的老師取得聯系,卻被對方驚訝地告知,周翹楚在到大巴車到達鹿駁山山腳的時候,就被家裡親戚以“臨時安排有變”的理由接走了!
周鵬沒有跨區辦案的權限,隻能連夜請假趕去鹿駁山,就為了能第一時間跟進女兒的消息。
妻子也當晚就将一篇“校方組織失責,小學女孩被拐”的文章送上熱搜,輿論很快發酵,沣城警方迅速開展搜尋,可由于山區監控設備老化,調查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周鵬看着手機屏保上女兒童真雀躍的美好姿态,内心無數次祈求上蒼,希望楚楚平安歸來,哪怕用他的生命來交換也在所不惜。
就在這麼一顆心放在火上烤的時候,他盯着博文轉發列表,看見了“陳松聆”的名字,忽然就想起上次移交到異管局的案件。
國家異常管理局,簡稱異管局。
這是一個未對公衆公開的神秘機構。
隻有涉及到一些非自然性質的案件,他們才會出動。
就像上次那個叫做“龍竹”的姑娘一樣,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他們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存在。
或許,他可以從異管局尋求支援?那裡的人一定有某種特殊的偵破方法吧?
剛生出一點希望,他卻又發現——手機裡沒有存白局長的電話,而電話簿在鶴城辦公室的上鎖抽屜裡,鑰匙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現在在鹿駁山派出所。
周鵬一拳砸在牆上,爾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女兒還沒找到,他不能失去僅有的冷靜理智,被情緒所幹擾。
至于其他的方法……對了!
他心念一動,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給上次聯系報案的陳松聆母親——沈芳打去電話。
說明來意後,沈芳熱心地将一個号碼推送過來。
周鵬忙不疊撥過去,電話很快便被接通,是一個嗓音有些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您好,是王大師嗎,我姓周,我想找您……”
雖然有異管局的案例在前,但作為一個公職人員堂而皇之求助于“封建迷信”群體,周鵬還是羞愧地壓低聲音。
對面打斷他:“周?周總的人?良心發現要付我尾款了啊?”
周鵬:“?”
他連忙解釋:“不不,是我的女兒在沣城鹿駁山失蹤了,我想找您幫忙,看能不能推測出她的大概位置。”
“尋人啊,”對面啧了一聲:“隔着電話讓我算,這收費……”
周鵬急切申明:“報酬什麼都好說!”
對方明顯心情愉快:“哎呀,這位周總一聽聲音就是有福之人,慷慨大氣,胸懷闊達!”
周鵬尴尬笑了笑,越發覺得不靠譜:“大師,那多久能算出來?”
對方:“這個嘛……少則一日,多則——”
周鵬焦急道:“不能再‘多則’了,大師,我女兒都失蹤兩天了,再拖下去我……我不敢想。”
對方沉默須臾:“我有個朋友恰好去鹿駁山探尋女學生失蹤一事,我替你問問。”
周鵬有些失落,但還是滿含期待地等了半小時,對方終于回撥過來。
“這個,你現在就在鹿駁山?”
周鵬連連回答:“是,是,有消息了嗎?”
“這個嘛,”對方語氣有些微妙:“話說你那邊離長豐觀很近吧?”
不知為何突然扯到長豐觀,周鵬有點懵,隻下意識回了個“啊”。
“去觀裡買幾捆香在魚尾村山腳下點了,然後等着吧。”
“不過别想着進村裡,那邊還有東西攔着,你進不去。”
周鵬默默消化着這種奇怪的方法:“就——就這樣?”
雖然他接受一些較為封建的方法,但這也封建過頭了吧!
猶豫了一兩秒,周鵬咬牙一拍大腿。
就這麼幹!
總比沒個頭緒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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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港,銀杏大廈。
宋玉渠提着一瓶紅酒,低頭看手機上刷到的新聞——女孩于鹿駁山失聯,請各界踴躍提供線索。
“鹿駁山?”宋玉渠挑眉,往鵝絨沙發椅上一躺:“有點耳熟。”
穿着白襯衣的男鬼方青在一旁剪雪茄:“黑财神的老家,你又忘了。”
“你不是百科全書嗎,還需要我記什麼。”
她仰頭靠在椅背上,将對方遞來的雪茄咬住,齒音含糊:“火。”
方青微一擡手,一團幽綠鬼火在剪開的雪茄尾部綻放,轉瞬間,将煙葉熏得發白。
宋玉渠吐出一口白霧:“說起來,小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