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擦拭着雪茄剪:“準備去收一筆爛賬。”
“去哪?”
“魚尾村。”
宋玉渠來了興緻:“前天那個聽将說,看見孟裁雲去了鹿駁山?具體是哪?”
方青答:“魚尾村。”
“還挺巧,”宋玉渠笑兩聲,将沒抽幾口的雪茄扔在煙灰缸裡,站起身往門外走:“去找小黑,給我開個門。”
方青無奈:“得令。”
他伸手揮去,門扇閃過一道綠光。
再打開時,赫然變成挂着“清算組”銘牌的房間,比起辦公室,這裡更像個雜亂無章的客廳,一個大高個正聚精會神窩在沙發上打遊戲,旁邊還有個人滿臉晦氣地打着手裡算盤,似是在加班。
據傳言,“黑白文武”四财神嗜血無情,手段殘忍,沒有他們收不回的死債爛債,也是四判官座下指誰咬誰的走狗。
無奈四判官近來越發行蹤詭谲,對财神發号施令的俗務就落到了三喜債務公司的總經理趙辛身上。
但趙辛此人膽小如鼠,一心想将手裡産業洗白,和祖上黑曆史劃清界限,恰好宋玉渠早就虎視眈眈,當仁不讓将大權攬過來。
宋玉渠在門口站定:“你們組長呢?”
打算盤的男人挂着黑眼圈滿臉班味兒,病恹恹地咬着煙頭:“在沙發上呢,領導。”
大屏幕上一陣噓聲:“Game Over!”
大高個男人放下遊戲手柄,看向旁邊——原來旁邊還坐着個女孩,因為個子矮,被擋住了。
女孩綁着雙馬尾,瘦瘦小小,關節處有些淡化的縫痕印,黑T恤上面印着“見我者死”幾個字。
她望着宋玉渠:“是改地點了嗎?”
“沒有,”宋玉渠走過去摸了摸女孩發頂:“我找你幫我個小忙。”
大高個男人麥色皮膚,眉目深邃,鼻間戴銀環,身形魁梧,饒是坐在沙發上,都像一座小山。
他扭頭看向小黑,嗓音如本人一般沉厚:“不想去鹿駁山的話,我替你。”
女孩呆呆回答:“沒關系。”
算盤男眼睛一擡:“我倒是忘了,鹿駁山是小黑老家吧?”
女孩實誠地點點頭。
“聽說你之前屠過一個村子,”算盤男把煙掐滅,語氣随意:“叫什麼村來着?”
女孩眨了兩下眼睛,如實回答:“魚尾村。”
“耳熟,”算盤男嘀咕兩聲,把手上工作放一邊:“好像在什麼群看見過。”
他打開聊天軟件,已登錄賬号起碼有七八個,ID從“公司牛馬”到“替人收屍”,最後點開一個叫“人生百苦”的登進去。
“這麼多小号,”宋玉渠抱起手臂,揶揄:“工作不飽和啊應四。”
應四咧了咧嘴:“工作哪有做得完的。”
他打開聊天記錄,翻出幾張探險群友在魚尾村老君廟的合影,被簇擁在中間的是個穿黃色道袍的黝黑老頭。
宋玉渠掃了一眼圖片:“這座老君廟我怎麼沒印象?”
身後方青開口:“假的,很多地方供野佛邪神,都會先套上一層耳熟能詳的神仙殼子,這樣可以快速集結香火和信力。”
應四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領導,公司這都不管管?”
宋玉渠語氣不屑:“讓他們判官自個兒處理。”
天九深藏不露就算了,剩下那幾隻鬼——人七、地八、和五,不也都是老君親徒弟?
合該替他們師尊清理門戶。
小黑湊過來,卻是指着中間那老廟祝,有些新奇地開口:“這個人原來還活着啊。”
應四“哦唷”一聲:“你認識的話,這人年紀該不小了吧?”
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大高個甕聲甕氣說:“能和活人合影,修為應該在普通玄門弟子之上。”
他再次偏頭看向女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應四有氣無力地撥弄着算盤珠子:“得了吧,你還擔心她。”
“黑白文武,人家為首,你還在末呢。”
武财神擡了擡硬朗的下巴,氣貌淳厚:“小黑像我的妹妹,我不忍心别人欺負她。”
“妹妹?你是說地八?”應四臉上的黑眼圈愈發烏青了:“呵呵。”
那個比武财神還高一頭,嵬巍如山的女人,和小黑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講簡直毫無關系。
算了,和妹控說不清楚。
小黑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對不起,但我一個人可以。”
“不需要說對不起,”宋玉渠點了點照片上的老頭:“是熟人?”
“是,”小黑點點頭:“應該說是,親戚。”
“哪門子親戚?”
“關系很近的親戚,”小黑腼腆笑了一下:“他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