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兮記得霁霧的囑托救下了紀芳,霁霧自然也不能忘了自己答應過她的事情。
要與冥兮梳理嘛,既然剛好看到她的尾巴沾了藥和灰,幫這小獸打理一下也是應該。
不算越矩。
冥兮迷花眼笑,喜不自禁地送上尾巴。
“讓你轉身。”霁霧又重複一遍,“我更衣後再給你打理。”
“才不,霧霧泡着藥湯定是蒸得發暈,水汽絲滑,摔了可如何是好,我得看着。”冥兮抱起手來把話說得頭頭是道,臉上的表情亦是無比鄭重,仿佛她不是要看美人出浴,而是望一望窗外是晴是雨。
“胡來,轉過去。”霁霧冷嗔,擡眸看了一眼右側的屏風,“不然就去那邊待着。”
“好吧。”冥兮也不堅持,蹦蹦跶跶地往屏風後一站,又大喇喇地隔着屏風看房中的人。
藥氣還在屋中環繞,冥兮甩了甩袖子,撥出一片絲料擋在鼻尖,多少隔絕了一點氣味。
她聽到霁霧在水中站起來的聲響,然後是滴滴答答細碎的藥湯濺出來,灑落在周遭的地闆上。
迷離剪影映在屏風的墨色之間,渺若煙雲織在錦帛,隐綽茫昧,叫人神魂惝恍。
冥兮隻是答應了待在屏風後面,又沒答應不看。
她當然要看。
隻是她才剛要化成貓咪的模樣躍到屏風之上,就聽到霁霧冷聲警告,“規矩一些。”
如何規矩?
什麼規矩?
洗浴還有規矩?
冥兮苦思片刻,默了默得出結論,霁霧洗過了澡自是要換衣服的,那麼冥兮應該給她挑一身衣服,對吧?
“就等着。”霁霧似乎知道冥兮慣會歪着理解自己的話,她側過臉來添了一句,免得這逆獸亂來。
優越的面部線條流暢自然,就算隔着屏風看也美得叫人晃神。
豐骨玉顔,明暗皆自有風韻。
“知道了。”冥兮賞着綽約窈窕,懶洋洋應下,“小氣。”
“嗯?”霁霧打理好自己的濕發,跨出浴桶施了個簡單的淨身術,将藥漬抹去。
她赤足踩在冥兮不知什麼時候鋪好的小毛毯上,取了毛巾在一旁的清水盆裡沾濕,那清水也是冥兮打的,用的浴桶不比那藥湯的小,端來時應該還很燙,現在用溫度剛好。
這夢獸尋常也不喜歡洗人類的澡浴,倒是沒想能在這種事上如此周到。
霁霧一向喜歡潔淨,施術潔身不過是消去藥湯痕迹而已,再用溫水擦一擦身正合她意,難為冥兮不過是醒來數日罷了,就摸清了霁霧這點癖性。
晶瑩水珠滾落下颌,又順着霁霧的鎖骨往下滑,掉在毛毯上沒了蹤影,卻在冥兮耳裡挑弄一番。
喵咪聽力可是極好的,霁霧擦身的每一下都蹭在她的鼓膜,撥響她的心緒。
“霧霧,你可以嗎?累不累?我幫你擦好不好?”夢獸問着問着就往外挪了幾步,小腦袋斜仰着就棱了出去。
“勿要多事,待着。”霁霧冷拒,看着屏風後面的影子搖頭,“你備這些辛苦了,多謝。”
“不辛苦!”冥兮搖着尾巴得意忘形,轉過身打開了霁霧的衣櫃,“霧霧要穿哪個衣服,我給你拿。”
“我自己拿。”霁霧再一次拒絕。
“我已經拿了,穿這個吧,穿這個紫色的小花。”冥兮按照自己的喜好拿了一套霁霧外出的裝束,捧着它滿臉期待地跳了出去。
“放肆!”霁霧見她跑了出來,轉過了身呵斥,又不願顯得太過扭捏,隻得嚴詞又罵,“狂悖之徒,怎麼不聽訓的?”
“不聽不聽,吾乃貓咪。”冥兮理直氣壯,“哪有貓咪聽話的道理,霧霧罵罷。”
冥兮把衣服一件一件鋪好,“我來幫霧霧穿衣服。”
“不需要!”霁霧身上剛剛恢複脂白的膚色又泛了紅,還沒擦幹的清水痕路順着脊線溝淌進後腰的折角,像是會發光一樣,引得冥兮挪不開眸。
“啊,還能看到一些。”她歎。
“什麼?”霁霧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氣得用浴帕趕了趕她,“莫站得太近。”
“印子,梅花。”冥兮目不轉睛,半分也不覺得自己行徑放浪。
人穿衣服,貓可不穿,人臉皮薄,貓又不計較這個,看看身體有什麼羞的,與賞花賞月差在哪呢?
隻是這般想着,眼裡看到霁霧背上的藥色梅印,冥兮卻也覺得莫名招惹,雙頰也撲紅了起來,襯得臉上本就桃豔的妝容愈發冶麗。
眸光流轉裡春芒半現,冥兮的肆論才到嘴邊,又轉念一想,擰起了眉頭。
她方才将藥泥印下的時候用了一些夢術,以保這些藥材的效力留得久些,這倒不假,卻也不過是打算停個半炷香罷了,哪裡是什麼淨身術也擦不掉的程度。
“霧霧,你還是要抓緊跟冥兮親近才是呢。”她認真提醒,“你都沒辦法淨去我的記号。”
霁霧剛要責她口無遮攔,卻沒想冥兮并沒有戲她的意思,反而不知如何回應。
她勾了裡衣迅速披上,背對着冥兮軟了話音,“嗯,我自有估量,此事再議。”
“那可不行,我聽白頭發說,法陣什麼的也要重築對不對?”冥兮一邊說一邊往前湊來,伸手就要幫霁霧系中衣的帶子。
啪一下,霁霧拍開冥兮的手,“我自己來。”
那系帶還散在腰側,霁霧抓了一把沒有碰到,側過臉看了一眼,又不小心對上了冥兮的眸。
她又委委屈屈地做什麼?
不過是拍了一下,又不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