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霁霧好,又美又香,冥兮非常滿意,“我也不是誰都可以抱着的,是霧霧我才願意讓抱着的。”
“......我還要感謝你賞臉嗎?”霁霧又不知不覺搓了搓冥兮的貓絨。
手感真好,細軟光滑。
“霧霧不必客氣,冥兮喜歡貼着霧霧。”這夢獸說罷,身體力行地翹起尾巴,勾着霁霧的手臂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
人影在林間挪動着掠過。
“唉?這麼晚了,還有别人在這裡走動?”冥兮來了精神,在霁霧懷中擡了擡臉,“霧霧,右邊。”
“知道。”霁霧因為紀芳的發簪,可以少許地聚起一些靈力,這種天色走夜路,她當然會展開靈視。
所以她早就知道她們這段路是有伴的。
但不管那邊走着的是什麼,總之兩撥人碰上不過是偶然,那邊的“人”并不是沖着霁霧她們來的,顯然也不想多事驚動霁霧。
冥兮卻一副想惹的模樣,往右側看了又看,還皺了皺鼻子聞了聞。
腐葉與濕泥的腥氣被濃霧裹着撲在臉上,還帶了股更讓人不适的......屍臭。
“有死人?”冥兮稍稍警覺,“死人在走路?”
“是趕屍人。”霁霧回應。
西潭這邊偶爾會有這種習俗,但趕屍這個行當在别的地方是送客死他鄉的亡者回家入土的,可西潭不一樣,出現在西潭的屍體一般是為了獻祭。
這裡有獻屍的傳統,本地人舍不得獻祭自己的親人,自然要去外面拐一些回來。
“噢?”冥兮顯然沒聽說過,“我要看我要看。”
她說着在霁霧懷裡站起,蹬着小貓腿站在霁霧掌中,倒趴着挂在霁霧肩膀往竹林深處張望,“唔,好多,好多個屍體。”
“不要招惹。”霁霧警告。
“我就看看。”冥兮随口保證,心裡卻已然在盤算搞什麼亂合适了。
這些屍體靠什麼走的?白天能走嗎?怕不怕貓?能不能載貓?
“莫太張揚。”霁霧拍了拍冥兮的背。
“我偷偷地看。”冥兮縮了縮脖子,矮下貓身,把下巴磕在霁霧肩側,“霧霧,她們全是屍體嗎?走在最後面的那個好像是活的。”
“是活的,那是趕屍人。”霁霧的手往上扶,按着冥兮的後頸輕輕捏了一下,“你别去打擾。”
冥兮還真的正想着去添亂,被霁霧這麼一按,暫時老實了,“好吧。”
她歪着腦袋打量那邊的“活人”。
走在數具屍體最後的家夥裹着寬大的鬥篷,兜帽之上還蓋了個鬥笠,帽檐壓得很低很低,僅露着半截帶青的蒼白下颌。
有點尖,唇上不紅,發着紫色,許是凍的。
這濕哒哒的天氣走夜路确實很冷,遑論手裡還控着屍體。
發皺的土黃色符紙破破爛爛地粘在每具屍體的前額,趕屍人走得不快,偶爾張口念着什麼,沒出聲音,但每次念完,屍體都會小幅度晃一晃。
她看起來個子不高,鬥篷下墊了許多衣服,撐得整個身體乍看還算壯實。
但根據冥兮瞄到的一小截手腕來看,這個家夥應該挺瘦的。
倏地,有風來。
是陣帶着戾氣的詭谲陰風,刮着竹林密葉發出磨骨一樣的澀響,趕屍人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聲音,驚得踉跄了一步。
她手裡用熒光絲線把控着的屍體也跟着搖了一下,本來也沒什麼事,隻不過其中一個死人腳下絆到了粘腐的青藤,走下一步時另外一隻腳又踢到了卡住的那一隻,當即失衡往前一翻,撞向了另一具屍體。
趕屍人大驚。
她擡手甩起一張符紙就要點燃,卻還是慢了一步,又是一陣怪風呼過,卷起一些落葉往屍體臉上拍打,前面本就已在亂翻亂撞的屍群集體失了秩序,藏在頸後的熒線齊齊崩斷。
腐肉被細絲刮扯着剝離了屍骨,飛出去時還帶着濺落的血沫,看得冥兮直皺眉頭。
“噢,發瘋了,屍體。”她笑着轉過臉看向霁霧,“那個風不對勁?”
“嗯。”霁霧沒打算管,那個趕屍人大抵能保護好自己。
至于那風,帶着怨氣,不太幹淨,在這種地方出現也是應景罷了,她們一路上看到不少的墳墓堆在四周,此處本就屬陰,入夜有異也是難免。
霁霧眼下修為俱損,又帶着慣愛惹事的冥兮,有時候不出手反而是一種幫忙。
趕屍人卻還不如她這個外來的淡定,那裹得嚴實的姑娘一開始還知道燃符扯線,這會兒卻已是手忙腳亂,嘴裡念的早就不是咒語,而是……
“祖媽媽呀!”
這着急忙慌的話一出口,一隻屍青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陰風再次襲來,将她的鬥笠掀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