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舟眼睛微微眯起，輕輕啧了一聲。

曲祈愣了一下，他這個神情，與江叙白特别像。即使頂着“曲祈”的臉，也像。那就不是她的錯覺。

以前，每當她說了什麼讓江叙白不悅的話，他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至少不像你剛才，活像個第一天當老闆的暴發戶。”

曲祈被噎得接不上話。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表演流于表面，但是被這樣直白地指出來還是讓她有些羞恥。

“我本來就是第一天當老闆。我就是窮人乍富。”她小聲嘟囔着，“而且，我見過的老闆就是這樣，躁郁症發病現場。”

“......”

想到什麼，李洵舟沒有繼續跟曲祈掰扯，現實中遇到的老闆，到底是不是總是脾氣很臭，一點就炸。

他換了種說法：“既然你進了這個圈子，應該還是想好好提升自己，往上走，對吧？”

曲祈點點頭。如果不往上走，她就永遠困在書裡了。

“那我們已經這樣了，不知道何時才能換回來......”他指了指彼此，“在換回來之前，你專心演好‘李洵舟’，我負責‘曲祈’，咱誰都不要拖另一個人的後腿，如何？”

“什麼意思？”

“意思是......”李洵舟點點她的胳膊，示意她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互相扮演好對方的角色，包括對方需要飾演的戲份。”

他的呼吸帶着溫熱，掃過耳廓，曲祈整個人僵直了身體。這個舉例太近了，近到她能聞到昨夜睡前塗的護發精油的香味。

明明這個味道，自己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在李洵舟般的“曲祈”身上，卻顯得格外具有侵略性。

“這一點，我們不是一早就約定好了嗎？”她硬邦邦地回答，往後退了一步，回到安全社交距離，“不過你也别用我的身體做奇怪的事。”

李洵舟上前一步，嘴角勾起一個曲祈從未在自己臉上見過的弧度：“比如？”

“你自己心裡清楚！”

“放心。”李洵舟轉身走向門口，“我不是變态。”

門關上的瞬間，曲祈長舒了一口氣，跌坐回椅子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擡眼望向鏡子，李洵舟白皙皮膚下，耳根泛起淡淡紅暈。

難怪，她覺得有點發燙。

**

出了化妝室，隔壁的會議室忽然傳來導演和制片人的談話聲。

“林念初公司那個鬧事的同事角色還沒定下來，戲份不多，但是很快就要上場了，張導你有沒有推薦人選？”

曲祈眼睛一亮，劇本裡那個鬧事的同事，隻有十幾場戲份，台詞大概不超過十句。她立刻想到了小艾，小艾應該可以出演這個角色。

她剛想上前，一陣輕快地腳步聲，快她一步。

“何總！張導！”陳雨萱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甜美的聲音率先響起，她小跑上前，笑眯眯地望着制片人和導演，“我有一個合适的演員推薦，這個人，張導也認識。”

“有哪個演員願意接受戲份這麼少的角色？難道是你的朋友，友情客串？”

陳雨萱眨眨眼，看向張導：“就是之前我的替身小方啊，我問過了，她已經跑了五年龍套了，這種背景闆小角色給她，她一定對您感恩戴德好好出演。說不定，連片酬都不需要呢！”

曲祈皺眉，立刻明白，自己再不出口就沒機會了。

她上前，沉聲道：“張導，何總，我倒是也有一個合适的小演員推薦，就是曲老師的替身演員小艾，那個姑娘吃得苦，演個小背景闆完全沒有問題。不如，您讓兩個人一起試鏡，再考慮看看？”

制片人點點頭：“行，那你們把演員資料發過來，我們看看。”

“好的，謝謝何總，謝謝張導。”

出了會議室，陳雨萱看着悶不做聲的“李洵舟”，笑了笑，小跑上前跟上他的步伐：“李老師，你怎麼認識小艾？是不是曲老師拜托你的？”

曲祈心裡咯噔了一下，是啊，她現在是李洵舟。昨日替身戲份拍攝時，李洵舟并不在片場，他應該對小艾和小方都沒有印象才是。

她停下腳步，看着眼前的陳雨萱，笑了笑，溫聲道：“是的，所以我想，就讓她們倆競争上崗吧。”

陳雨萱伸手捂住嘴，歪了歪頭，望着“李洵舟”笑得甜蜜：“之前我誤會你和曲老師是一對，被曲老師說了。但是今天我又磕到了，希望你不要見怪。”

什麼鬼！

磕林念初和顧方珩可以。

磕她和李洵舟？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