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祈先去了一趟洗手間,鏡子裡的人,因為飲酒,雙臉通紅。她伸手用手背探了探,試圖給臉降溫。
隻可惜治标不治本。
出了洗手間,走廊盡頭,江叙白靠在窗邊抽煙,煙霧缭繞中,他的側臉隐在暗處,模糊不清。
曲祈腳步一頓,正想轉身離開,卻被他叫住。
“躲我?”
太尴尬了。
曲祈隻能硬着頭皮走過去,卻沒有仰頭,視線在他指尖的香煙光點停留:“我不知道,你竟然抽煙?”
很拙劣的轉移話題伎倆。看着她輕顫的瞳仁,江叙白起了憐憫之心,沒有拆穿她,隻是随手掐滅煙頭,回答她的問題:“不好這一口,這是有時候壓力上來了,需要冷靜一下。”
“不是都拍完了,怎麼還有壓力?”曲祈脫口而出之後,恨不得立馬把剛才說過的話都吞回肚子裡。
果然,她聽見對面的江叙白輕笑一聲,啞聲道:“跟你躲我是一個原因。”
“嗯……”曲祈偏頭不再看他,轉而盯着自己的鞋尖,“我以為你工作這麼多年,早習慣了。果然這種事情,還是熟人更尴尬哈~”
她這張破嘴啊,真是比腦子跑得還快。曲祈真想啪啪給嘴來幾下打。叫你說話不過腦子,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笨死你算了!
“額……我想去外面吹會兒風,就先不打擾你了。”
“跟你是第一次。”
“嗯?你說什麼?”
“這部戲,是我第一次拍吻戲。”
曲祈的腳步猛地頓住,默默收回邁出去的腿,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僵在原地。
好像是沒有聽說過江叙白拍吻戲耶,他的那些電影連感情戲都比較少。
不過。
她緩緩轉身,笑得十分僵硬:“你跟我說這個幹嘛?”
江叙白向前幾步,将手中還剩大半截的煙扔進垃圾桶裡。
走廊光線很暗,月光透過懸着的後門擠進廊裡,灑下一層餘晖。
“不想你誤會。”
他說的不是怕你誤會,而是不想你誤會。
曲祈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接下來,他還會說出更加不得了的話來。
“我沒有誤會。再說了,你沒必要跟我解釋這個。”
“曲祈。”他突然連名帶姓地叫她,“回去之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
這叫什麼話?又不是表白、又不是求婚,哪有人這樣問能不能做朋友的?
朋友難道不是相處久了,會互相聯系,互相牽挂,對方有事會第一時間出面幫忙,就算是朋友了嗎?
互相牽挂……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開始牽挂自己了嗎?
曲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覺得心裡亂作一團。她不想被江叙白看清自己臉上的表情,往後挪動一步,走到暗處。
誰知江叙白以為她又要逃跑,忙不疊追上前來,長臂一伸就扣住她的手腕:“以後,怎麼聯系你?”
躲在暗處之後,能更清楚地看清楚暴露在光線的人的表情。
曲祈仰頭,看見江叙白緊皺的眉間,還有因為煩躁抿緊的雙唇,她再也無法逃避一個事實。
江叙白在緊張。
他真的害怕,兩人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之後,和她失去聯絡。
為此,她的心底湧上一抹竊喜。
“可以。”
“可以什麼?”江叙白的手緊了緊,捏得曲祈有些疼。聽到她的吸氣聲,江叙白連忙放松力道,輕輕揉弄着剛才被他捏痛的地方,聲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對不起,弄痛你了。”
曲祈搖搖頭,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重新确認:“可以做朋友。”随即,她将自己居住的城市和手機電話都留給江叙白。
江叙白飛快記下了她說的内容,放下手機後,臉上的表情又瞬間黯淡下來。曲祈被困在江叙白和牆壁之間,分外别扭,推了推他:“你是不是也喝多了?”
兩人之間距離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還有隐隐約約的酒氣。
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亦或是兩者都有,攪合在一起,分外暧昧。
江叙白低頭看着她,好像要用眼睛描繪她的面容,喉間發出一聲低啞的輕笑:“也?”
不等曲祈回答,他又接着說:“是喝了一點,但是我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遠處宴會廳的喧鬧聲仿佛被按下暫停鍵,隻剩下彼此交錯的呼吸聲在狹窄的走廊上回蕩。
夾雜着,撲騰雀躍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