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廊那頭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幾聲人群的吆喝聲,兩人才恍然驚醒。
她倆竟然在這裡,一動不動的,站了許久。
曲祈猛地擡頭,後腦勺結實地撞在牆上,疼得她到抽一口涼氣。
“疼嗎?”溫熱的手掌立刻墊在她腦後,揉了揉,“怎麼總是這麼毛毛躁躁的。”
這個姿勢讓兩人距離更近了,從遠處看,曲祈整個人都被江叙白圈在懷裡。
除了演戲的時候,他們好像沒有這麼親密接觸過?
曲祈清了清嗓子,彎下身子從江叙白胳膊間逃離:“有點熱。我回去了,不然我們倆一起消失,還不知道要被他們怎麼編排呢。”
走廊盡頭,後門還漏着一條縫隙,冷氣效果自然不足宴會廳。
這麼一會兒,江叙白的後背已經爬上了一層汗漬。
他點點頭:“一起回去吧。跟他們打個招呼,就可以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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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後,曲祈不顧鐘星的反對,毅然決然進了闫蕊安排的一對一表演培訓班。而江叙白,則馬不停蹄地四處進組客串。
自從他顯露出真本事之後,闫蕊表面上酸他幾句,什麼有了心上人終于曉得開屏了,背地裡開心得不行,為了給他造勢,直接拉去各大電影組客串。
因為闫蕊幫忙,省了他們不少事,說不定能提前完成結局回家,江叙白也沒有怨言,就這樣一邊客串,一邊增肥,忙得腳不沾地。
曲祈也好不到哪裡去。闫蕊安排的表演特訓課,比她想象的還要嚴格。每天早上七點,台詞課準時開講,上午十點,體态培訓,下午一點,農活體驗課,晚上劇本分析,把她的一天塞得滿滿當當。唯一喘息的時間,隻有吃飯和睡覺,還有睡前那通視頻電話。
像往常一樣,洗漱完畢之後,曲祈躺進被窩,一邊玩手機一邊等江叙白的電話。
他們這樣,已經很越界了。
有時候曲祈也會想,哪有普通朋友天天打電話的?還是視頻通話。即使是高中、大學,那段分享欲最強的年紀裡,她也不曾和閨中密友這般膩歪過。
要不,下次跟江叙白提一下吧。
每次都這樣想着,但是電話鈴聲一響,這個念頭就會被她抛諸腦後。甚至有時候江叙白的電話來晚了,她還硬撐着不睡,繼續等他的電話。
久而久之,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兩人之間的氛圍越來越暧昧,偏偏沒人去點破,就這樣心照不宣的,一直繼續着。
“今天怎麼樣?”江叙白應當是剛下戲,妝發都還沒卸,額前的碎發耷拉在眼前,臉上塗了黑粉。
“累死了。今天老師讓我演一個人設複雜的大反派,說我講話吞字,感情不夠豐沛。”她已經困得不行了,眼皮子都在打架,但是吐槽得時候又來了精神,“我眼睛都要哭瞎了,他還說我隻是表演悲傷,并不是真的悲傷。”
“還有啊,他還說我哭的時候,台詞含糊,沒有字幕根本聽不懂。啊!救救我吧,誰哭的時候還能口齒清晰啊!”
江叙白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我覺得你是氣息不夠,建議你多鍛煉一下,平時多撸鐵,然後用腹式呼吸支撐你的表演,再努力練習,肯定會進步更多。”
“撸鐵!算了吧!”曲祈頭都要搖斷。
要她撸鐵,比登天還難。
她可是屬于減肥全靠戒嘴的人。
農活體驗課把她累得夠嗆,到現在胳膊都酸疼無力。這是為了角色呈現效果,她可以理解,可是去健身房鍛煉也不一定能把她台詞提上來,可不就是純純花錢找罪受嘛。
江叙白也不愧是和她一起長大的人,即使中間缺失多年,依然對她有足夠的了解。
“楊花作為家裡的頂梁柱,要撐起這個家,她的勞動量堪比一個成年男人,如果你更健壯一些,到時候拍攝也會更貼合人物形象……”
休息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場務探頭進來:“李老師,導演找你。”
“好的,我馬上來。”江叙白回頭應了一聲,轉向屏幕時眼神複雜,他飛快地繼續說完剛才被打斷的話,“進行無氧訓練不用節食,吃得幹淨就行了,如果台詞還是氣短的話,可以試試這個方法。”
這才說了幾分鐘啊,就又要忙了。
江叙白不是電影客串嗎?怎麼感覺工作量也不小啊。
“嗯嗯。”曲祈點點頭,努力壓下失望,強打起精神,“你們今天又是夜戲啊,那你可以吃宵夜了。”
“就算不是夜戲,我也得吃宵夜啊。你忘了,我在增重。”
增重。
多麼小衆的詞彙啊。
“我得挂了,你早點睡。”
曲祈沖他擺擺手,打趣着:“去吧,别讓導演等久了,等下我睡醒起來就看到#李洵舟耍大牌#的熱搜詞條。”
“拜拜!到時候片場見。”
說完,視頻通話斷開。曲祈捧着手機沒有動,沒一會兒,屏幕也黑下來,映出她面無表情的臉。
又過了一會兒,舉着手機的手變酸了,她把手機扔到一邊,身體蜷縮成一團,怔怔地盯着被單發呆。
江叙白挂得太突然了,她都沒來記得告訴他,既然對角色呈現有好處,其實自己還是有點心動的。
還有幾天課程,就到《野草漫過》開機了。
她們,也終于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