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二十分,視頻通話再次響起。
“這麼晚還沒睡?”這一次,江叙白身後的背景換成了酒店房間,他的頭發濕漉漉的,顯然剛洗完澡。
這次總不會有人找了吧?
曲祈嘴角上揚,把手機靠在枕頭上,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倚着:“等你電話啊。”
直到看到對面江叙白眼神都變了,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剛才這話有多暧昧。
隻能裝作開玩笑的樣子,給自己找補:“一天不聽你吐槽一下你的片場生活,我都睡不好。”
江叙白用毛巾包裹着濕發細細擦拭着,随着他的動作,浴袍領口慢慢敞開,露出裡面結實的胸膛。水珠順着脖頸,慢慢滑落,最後消失在浴袍深處。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曲祈心中默念,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怎麼了?”看到鏡頭裡,她偏過頭暴露出的紅得滴血的耳尖,江叙白反應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有些好笑,“不敢看?”
“誰……誰不敢看了!”曲祈梗着脖子反駁,腦袋卻一動不動,死活不看屏幕,“有你這樣的嗎?不講男德。”
江叙白鼻間一聲哼笑,伸手将衣領合上,嘴上依然不服軟:“合上了,你放心吧。而且,咱們身體都不知道換過多少次了,你不應該早見怪不怪了嗎?”
“江叙白!!!”曲祈轉過頭來,狠狠瞪他一眼。
若不是隔着手機屏幕,怕是已經上手揍過來了。
“好好好,我錯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閉嘴!”曲祈連忙打斷他,她可不想知道,身體互換之後,江叙白有沒有仔細看過她的身體,他最好都是閉上眼睛的,“說正事!”
這麼晚了,還打電話過來,一定有正事。
江叙白将手中毛巾扔到一邊,終于正色道:“明天不是《野草漫過》電影開機儀式嗎?但我這邊有個之前就已經談好的商務活動必須參加,所以明天我出席完開機儀式之後,就要立刻飛走了。”
“這麼忙。”曲祈嘟囔了一聲,心裡有些不滿,“所以呢,為什麼一定要今晚說?”
開機儀式說不也是一樣的嗎?
已經忙到這個地步了嗎?連開機儀式都沒時間跟她聊?
“你忘了嗎?又快到一号了。”
!!!
“所以你請了幾天?”
“一天半。”提到這個,江叙白也十分懊惱,但這個活動是他穿來之前就已經定下的,關系到李洵舟之後的時尚資源,他不可能臨時爽約。他啧了一聲,繼續說,“開機儀式完成後我立馬飛國外,那邊活動結束後搭最早的航班飛回劇組。不會耽誤拍攝,但是有一個更棘手的問題……”
“國内十二點的時候,國外幾點?意思是我要替你完成這場活動?”曲祈臉色瞬間煞白,脖頸僵硬地轉動着,肩膀聳起,動作緩慢地搖了搖頭,“江叙白,你知道的,我沒有這種經驗。”
“所以我才要提前跟你打好招呼啊,不然你睡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海外,豈不是要急得跳腳?”
“你才急得跳腳!”這男人,一天不損她幾句,就渾身不舒服怎麼的。這都啥時候了,沒看到她着急嗎?
曲祈抓狂地揮動着拳頭,面前綿軟的枕頭默不作聲地吃下這一集重拳後,她總算平緩了心情:“所以你現在立馬教我,到時候我要做些什麼!”
“别擔心,隻是個品牌活動。隻不過是奢牌,所以不能拒絕。國内零點的時候,國外那邊是晚上七點左右,你隻需要走完紅毯,簽名,拍照,然後按照指示入座,看完時裝秀就可以了。很簡單的。”
“你說得輕松,那可是國際大牌!而且我英語不好,到時候采訪要露餡了。”
“這點不用擔心,你說中文就可以了,有翻譯的。”
“那我就學你,裝高冷!”曲祈立馬接話,“像你平時那樣,用鼻孔看人。”
江叙白:“……”
“我什麼時候拿鼻孔看人了?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個子比較高,所以你看我隻能仰着頭,才會注意到鼻孔?”
“個子高了不起啊,上學的時候還不是要坐前排!”
曲祈脫口而出,說完她一下就清醒了。屏幕那頭的江叙白也是怔在原地,不知道怎麼接話。
上學時期,是兩人都不願提及的禁區。
别看這時候兩個人每天晚上都要打電話,親密得像是熱戀期的小情侶一般。但是曲祈心底的那根刺,從來沒有扒出來過。
隻不過她一直都在盡力忽略它。
無意中提起,心裡還是會有一陣隐隐的刺痛。那種痛,就像細小的竹刺紮進指腹,不流血、不結疤、不要命,不碰它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碰到它的時候,鑽心的疼。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依然不想正視這個問題。
“上學的時候,我……”
“時間緊,任務重,先别憶往昔了。”曲祈飛快地打斷江叙白,她眼睛眨了眨,忽略掉心裡的不适,“跟我仔細說說參加活動要注意些什麼,流程是怎麼樣的。”
兩人詳細讨論起活動流程和注意事項,說完又簡單聊了一會兒,直到曲祈的眼皮開始打架。江叙白看着她小雞啄米的模樣,笑意從唇邊蔓延至眼尾。屋内台燈攏住一抹光線灑在他身上,溫柔細碎的光斑在他黑曜石一般的瞳仁裡無聲流轉。
“晚安。”他柔聲道。
如果曲祈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呼:江叙白這厮竟然也有這般溫柔的時候嗎?
隻可惜,她已經着實提不起一絲精神了。
“嗯……晚安……”曲祈迷迷糊糊地回應,連電話都沒有挂斷,就徹底進入了夢鄉。
江叙白端詳了幾分鐘曲祈的睡眠,時間已經不早了,終于忍下心來挂斷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