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所以我覺得由懷遠兄來教導他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顧良遠滿臉誠懇的說道,見常彥想要說話,生怕再遭拒絕的他又急忙說道。
“說起來不是我自誇,我這孩兒生性聰慧,可性子卻是出奇的跳脫,正需懷遠兄這樣的端方人來加以約束,至于學識方面,我不求懷遠兄将他教的出類拔萃,隻要不做個睜眼瞎就行。”
顧良遠說完,臉上難得浮出一抹羞愧之色。
“簡直胡鬧!我看你還是盡快将他送去書院入學,不要因一己之故耽擱了孩子!”
說完此言的常彥憐惜的看了顧謹安一眼,就甩袖離去,步履匆忙得像是有鬼在追他一樣。
氣死他了,氣死他了,他知道顧良遠不靠譜,但沒想到會這麼不靠譜,什麼叫不做睜眼瞎就行,這是看不起他常彥,還是本就不打算好好培養孩子,可憐了安哥這一副聰慧的模樣。
再多呆一刻他都覺得要心梗而死,要不是他的狀況實在不得為師,這麼好的一個弟子放在眼前他也不想錯過。
啊呀!更氣了!
回頭就去搶了顧良遠前不久看上卻沒錢買的那幅畫。
“懷遠兄!懷遠兄!怎麼走這麼快,事都還沒談完呢……”追出去喊了兩句發現對方走得更快了,幾乎要小跑了起來,知他今日決計不會再停下來的顧良遠隻得在松墨疑惑的目光中撓撓腦袋,重現折回了書房。
一進去就看到不省心的兒子正對着自己剛入手的畫“啧啧”做怪模樣,頓時就來了氣。
“你洗手了麼就亂摸,給我把你的爪子從我畫上拿開!”
剛剛要是這熊孩子機靈一點,這拜師的事情可不就成了嗎?錯過了拜他懷遠兄為師,去哪裡再去找這麼好的老師了。
難不成真讓他這個老父親舔着臉上縣丞府給他求學嗎?可家學裡的老師,也不一定比得上他懷遠兄啊。
他糾結了這麼久,就是不想去向那已經恩斷義絕的父親低頭。
至于外面的其他書院,并不在顧良遠的考慮範圍,身為纨绔,他也是大小混過幾個書院的人,自然知道以自家目前的情況而言是進不了什麼好書院的。
愁啊!但這小子絕對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今天敢骟雞,明天指不定還會幹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顧良遠的滿腹愁緒顧謹安自不得知,他正忙着在心底抨擊他爹敗家兼冤大頭呢。
“就你這畫還值得我洗手……”
“你說什麼!”
“沒沒沒,我說這就收,這就收……”
覺察到對方的語氣不善之後,顧謹安火速收回了原本在畫上指指點點的手。
“哼!”
剛碰了一鼻子的灰的顧良遠此刻不打算和他計較,他需要好好鑒賞一下新得的寶貝畫來安撫受挫的心靈,隻是他拿着畫端看了半天,擡頭發現顧謹安仍坐在原地不動彈時,忍不住嫌棄的“啧”了一聲。
“你還不滾去吃飯坐在這裡幹嘛。”
野小子成天遊蕩在外不歸家,多半是想棍子吃了。
“爹,您真的打算要送我去入學讀書啊?”
“嗯哼。”
見兒子猶猶豫豫半天就問了這個問題,難得從他身上看到軟肋的顧良遠來了興趣,原本還在猶豫的事情瞬間也下了決定。
隻要兒子不開心,他就覺得特别開心,這個書讀定了,明天他就出發前往蘭溪縣城。
“您就不怕我不是讀書的料子給您丢人嗎?”
“你自己都不嫌丢人,我又怕丢什麼人。”
“……那你不怕浪費錢嗎?”
“放心我的崽,爹就是去牆角敲破碗也會供你讀書的。”
“哎……”
眼見推脫無望的顧謹安長歎了一口氣,耷拉着腦袋離開了書房。
回來時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失落。
還是趁着他爹将他扭送書院之前把賺錢的事情料理一下吧,不然這麼久的準備全都白費了,得盡快找夥伴們商讨下一步的行動了。
說幹就幹的顧謹安在吃罷晚飯之後,就再次召集他們創業小團隊中的小夥伴齊聚秘密基地。
原本他是準備下個逢八的趕集日再進行的,但眼前時間緊迫,說不好他爹哪天就把他送去書院了,自然不能再耽擱下去,早一點帶他們熟悉操作,他也能早一點放手去安心讀書。
雖然覺得這輩子讀書于自己而言是沒啥用的,但若真要做個睜眼瞎,顧謹安曾身為學霸的心靈又接受不了,所以面對顧良遠鐵了心要送他去讀書的舉動,他雖不是很情願,但也沒有太大的抵觸。
能怎麼樣,暫且得過且過着呗。
召集好了小夥伴,一虎二猴三豆子,加上他剛有五個人就急匆匆的向着村後跑去。
他們的秘密基地在村後一處靠山臨溪的偏僻地,除了閑得連老鼠洞都不放過要掏一掏的小孩子,尋常是沒有人會去那裡的。
晚飯後的太陽将落未落之時,正好是村裡人倚門閑聊的消食之際,看着顧家哥兒又小孩作大人模樣的帶着虎子幾人急匆匆的向村後跑去,忍不住紛紛出言調侃,讓他們所經之處一片哄笑之聲。
顧謹安向來是不怕這種善意打趣的,一路上都十分開朗的和這些人互相打趣,把沿途的氣氛都差點搞成他個人秀的專場,最後是年紀稍大開始會有些不好意思的虎子受不了了,一把扯住還在和周圍人互動的顧謹安,悶頭向村後狂奔而去,讓一時不察又年紀偏小的他接連踉跄了幾下才跟上了他的步調,後面追着他們而來的大小猴和小豆子更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兒的喊等一等。
快速向外狂奔了數百米,直至再聞不到身後的哄笑聲,逃離了羞恥場的虎子才放慢腳步松開一直緊拖着的顧謹安的手,而此刻的顧謹安因這突來的百米沖刺俨然已成為一條趴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的小死狗,隻能杵着膝蓋大口喘氣。
“虎子哥你跑這麼快幹嘛,追得快要累死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