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抱着許多物件的顧良遠終是沒有追上跑的比兔子還要快的兒子,就遇到了他兄長派來接他們的人。
“郝侍衛,許久未見,風采依舊啊。”
熟悉的身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道旁,雖沒穿上次見過的侍衛服,卻依舊有着迫人的氣勢,連帶着其後栓在柳樹下的普通馬車都高貴了不少。
這王府出來的侍衛,就是與衆不同……
顧良遠心中吐槽着,面上卻揚起笑容扯着顧謹安走了過去。
“顧五爺,大人說了要低調行事。”
面對顧良遠常人難以抵擋的笑臉,郝執卻狠狠地皺起了眉毛。
“所以?”
在這種姿态下很少被人這麼橫眉冷對的顧良遠疑惑。
“喊我的名字的就行。”啧了一聲的郝執看了他一眼,就轉身去解拴住馬車的繩索。
“……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想過分剖析對方眼神的顧良遠低頭詢問兒子。
“他罵你笨呢。”被扯得險些喘不上氣的顧謹安吐着舌頭說。
“我笨?!我得去找他聊聊。”到底是誰不夠低調啊。
見顧良遠卷卷袖子就要上前,生怕把自己東西摔打壞的顧謹安急忙拉住他:“爹爹,武夫出身的咱可打不過,左右還有大伯呢,哪能拿着玉瓶碰鐵缸。”
“……你爹我是那種背後告小狀的人?”一時氣不過沖動的頭腦被兒子一勸也冷靜下來,隻是這勸人的話怎麼聽都不得勁兒。
聞言顧謹安也給了他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難道你不是?
“……算了,武夫莽撞,我不與他計較,還是見你大伯要緊。”被兒子眼神背刺的顧良遠權衡咬牙,在再次接到郝執催促目光之後,扯着兒子上車了。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向鎮外而去,但卻不是前往柳溪村的方向,掀着簾子看了半天都是同樣的風景後,顧謹安忍不住又靠近了閉目養神的父親。
“爹爹,我們這是往哪裡去啊?”
這條路他從未走過,就是當初從蘭溪到柳泉也沒經過過。
“不該問的别問,累了就閉眼睡覺。”
“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顧謹安又失落的坐回原位,繼續無聊的看向窗外。
馬蹄哒哒落在地面,偶濺起塵土散向四周,混合着清脆的脖鈴聲,他居然聽出了點金戈鐵馬的味道。
等等,他們不會是正往駐軍營地而去吧?
一個想法浮現心中,讓他忍不住伸頭向遠方眺望。
道路的前方是大片的樹林,看不清更遠的地方有何物,但逐漸結實和寬闊的道路早預示了此地的不平凡,更别說一路朝此行來隻有他們一輛馬車。
看來目的是駐軍大營無疑了,難怪他爹這麼存不住心思的人也是三緘其口。
一想到自己即将抵達雲水軍的營地,顧謹安還是忍不住有點小激動。
畢竟在他之前的那個時代,沒有哪個男孩子能抵抗來自軍營的誘惑,何況還是古代的軍營,他得看看和傳說中的一不一樣。
看了眼安靜沒多久又開始像個猴亂蹿的兒子,顧良遠決定還是先忍一忍吧,畢竟等見了他大兄,或許就沒有這樣的好心情了。
馬車一路向前,穿過了阻礙顧謹安的大片樹林,又曲折過了幾個彎道,綿延不絕的連營終于映入了他的眼睛。
小小的歡呼一聲後他發現,己方目前離營地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除此之外,每隔數百米還有一道由披甲士兵駐守的栅門,唯有郝執出示令牌方才放行,雖沒有人挑開車簾查探,但整體的氛圍還是迅速凝重。
不但顧謹安縮回了一直向外張望的腦袋,就連一直閉目養神的顧良遠,也悄然睜開了眼睛。
雲水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内,是一直作為恒王府私兵的存在,雖然随着初代恒王的過世權柄一再被削,但在他們這些恒王一脈的心中,依舊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來到其中。
這還多虧了他這個兒子。
感慨之餘又想起能來這是因為那副讓他臉面丢盡的畫,累覺不愛。
“顧五爺,下車吧。”
軍中重地,哪怕郝執沒有刻意交待,父子倆也自栅門出現就沒再東張西望,隻沉默的聽着馬車向前的動靜,這樣大概過了兩柱香的時間,在曆經一次掀簾檢查後,終于停穩在了一片寬闊的空地上,郝執的聲音也随着傳來。
長久的沉默已讓顧謹安憋悶不已,所以一聽到這聲招呼,不待他父親有所動作,就掀開簾子蹦跳着下了車,唬得剛勒停馬匹還騰不出手郝執抽了口涼氣,好在旁邊伸出的一隻手及時接住了他。
“大伯!”
把人一把接住的顧謹安擡頭剛想謝過對方的好意,就看到一張十分熟悉的面容,哪怕這張臉上此刻滿滿都是不贊成的神色,依舊破壞不了他此刻激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