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兒快看,這人長得好像狗熊啊!”聲音大得連押運的士卒都忍不住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檻車中的泉帛谛更是瞪着通紅的眼睛看向了他們,唬得一衆圍觀者齊齊後退了一步。
直到檻車緩緩駛離,大軍也逐漸遠去,才有人揶揄道:“小子,你見過熊嗎?就說人家長得像狗熊,也不怕他掙脫枷鎖出來撕了你。”
“就是,聽聞北狄之人最喜歡吃小孩心肝了。”
周圍人紛紛附和,甚至把不知從哪裡聽來的流言都拿出來佐證,剛剛那一眼可把他們吓得夠嗆。
“這……”被問的大猴焦灼撓頭,他還真沒見過狗熊,但聽虎子爹講過。
“怎麼沒見過,我爹是一等一的捕獵好手,莫說狗熊,就是老虎也能打的。”見不到夥伴遭人诘問,虎子十分義氣的幫他對抗。
“瞎胡吹,還打老虎,連老鼠都打不過。”大軍此刻已緩緩走出他們的視線範圍,瓢潑的大雨也逐漸變小,沒了熱鬧看的人一邊嘲笑着小孩一邊準備離去,冷不丁撞上一堵鐵牆樣的東西,擡眼看時卻是一個雄壯的胸膛。
“擔心點兒,你可沒有老虎硬朗,撞壞了還得老子賠錢。”鐵塔般的漢子低頭嘲笑。
“什、什麼?”
“老子說你和老鼠一樣,不經打。”
這下他聽明白了,敢情這人就是剛剛大放厥詞那小子的父親啊,當即不敢言語的快速離去。
這樣的體魄他可惹不起。
“膽小鬼。”看着那人灰溜溜的離去,虎子忍不住做了個鬼臉,随即被他爹一巴掌拍了個踉跄。
面對這位力能打虎的大叔,就是顧謹安也不敢随意,當即和大小猴一起齊刷刷的後退一步,就怕他一時興起也給他們一記爆栗。
對于孩子們的懼怕虎子爹并不放在心上,相反的還有些以此為榮,正好看到興奮結束的顧良遠回過頭來尋找兒子,忙走上去問道。
“顧老爺,能搭您的車一同回去嗎?”
村子裡來的人實在太多了,偏偏兒子還到處亂跑,讓他一通好找,現在隻怕來時的驢車已經沒了空位。
“自是可以。”面對同村人的請求,還是兒子好友的父親,顧良遠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那我就按每人五個銅子給您。”虎子爹快人快語,見顧良遠同意就迅速定下價格。
“鄉裡鄉親的哪能收錢,快别提了,不然你就自己走回去。”顧良遠聞言連連擺手。
“行,那回去的路我來趕車。”
“那感情好,正好我累了。”對此顧良遠更是求之不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商議完畢,就看向了正眼不錯看着自己的衆孩童,一個個落湯雞似的得快點回家換衣服,不然就算夏日炎炎也會着涼的。
“你們兩個也和我們一起,剛剛遇到你們爹娘說過了。”被虎子爹伸手指了指的得大小猴興奮歡呼,本以為要和小夥伴分開呢。
一路嬉鬧回到家中的顧謹安換了身衣服,又在江娘子的嚴密注視下喝了碗姜湯,這才有了出門的機會去尋找小豆子。
隻是剛跨出自家的大門,又被等候多時的常彥提溜去了他家的院子。
他運氣不好,近來都十分不敢出門,是以雲水軍大捷這種熱鬧的場面,都隻能從弟子的口述中想象。
一番交談再趕到小豆子家門前已是夜色朦胧之時。
看着他們家緊閉的大門,顧謹安略一思索還是選擇了敲門。
如今馮娘子的身體已然大好,不用擔心會吵鬧到她。
隻是敲了半晌也毫無動靜,滿心奇怪的他忍不住湊近門縫往裡看。
整個院子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顯然是無人在家的模樣。
“這麼晚去哪兒了……”
今日雨急風驟的,若非為了圍觀凱旋的大軍,尋常是不會出門的。
而且聽虎子他們說小豆子被馮娘子留在家中待客,這個時候怎麼又無影無蹤了。
總不會和客人一同出去了吧?
“安哥兒,看什麼呢?”
就在他胡亂猜測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回首看時卻是小豆子家隔壁的劉娘子。
禮貌的和她問好之後,忍不住又探問起小豆子家的事來。
劉娘子家有兩個年歲不大的孫子,正是需要人看望的年齡,所以她今日肯定沒有随大流去鎮上看熱鬧的,想必對小豆子家今日發生的事情知之甚多。
“哎喲,你還不知道呢,馮娘子可以遇上大好事兒了,她夫家早年失散的人尋上門來,帶着她和豆豆回去享福了!”
一聽他問這個劉娘子可就來勁兒了,她今日本因去不了鎮上郁郁寡歡,哪想到在自家門口會上演一出比戲裡還精彩的故事。
偏偏左鄰右舍的全去了鎮上看熱鬧,她又被家中孫子們絆住了腳,這會兒才得出門轉悠,不然早把這抓心撓肝的大消息傳遍整村了。
“失散多年的夫家?”顧謹安迷茫了,小豆子的爹不是早死了嗎?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了,要是真的他肯定為夥伴開心,但就怕是假的,如今雖說世道清明,但也免不了還是有詭計多端的拐子,最喜歡對着孤兒寡母的家庭下手。
别是真被騙了!
瞬間緊張起來的顧謹安急忙拉着劉娘子讓她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