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昭不自在地“哼”了一聲。
黎漫時又不知道他心裡面想的這出,回過身去将錢袋子遞給了張三娘子。
張三娘子用手掂了掂錢袋子,随即眉開眼笑地對黎漫時兩人道:“這裡不方便說話,樓上請二位。”
黎漫時點點頭跟着張三娘子一同上了樓。
裴子昭快要死了,從進了聽雨軒開始已經有了不下二十個姑娘對他抛媚眼,這裡抛完一個轉過頭去那邊又抛來一個。
好不容易可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裴子昭走的都比黎漫時要快。
黎漫時望着沖在自己前面的裴子昭感動不已,以為他是想要抓緊破案太過于心切,連上樓都要先人一步。
黎漫時肯定的對裴子昭的背影點了點頭,心裡os:有這等急切立功的好幫手,自己回家指日可待。
随即便加快腳步跟上張三娘子,到了二樓的房間裡。
“說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張三坐在軟榻上朝黎漫時道。
“我想問一下甯雪娘子的來曆,和她到了聽雨軒中之後所做的事情。”
“雪兒,她是半年前被他父親賣進了聽雨軒,他們家原先還是大戶人家,後面不知因為什麼事情家沒了,錢也沒了身上還有一大堆債務…”
張三娘子說着還不禁歎了口氣道:“長得真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可惜啊…”
張三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
“可能是接受不了落差,一天到晚在我這尋死覓活,後面不知怎的也乖了下來,隻賣藝不賣身,一首琵琶彈的清醉動聽,令人陶醉。驚鴻舞跳的舞姿輕盈飄逸,座無虛席。一手丹青可賣得上百兩黃金…”
張三說着說着不知是替她自己的錢袋子,還是替甯雪惋惜道:“這樣一個錢袋子,我是定不願放她出去,可惜啊被李城主看上了,進了城主府這樣的虎窩活着怕是難哦。”
黎漫時前面聽得有津有味,到後面一句的時候察覺到不對,又想到那天晚上聽到的話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按理說城主府不是進去了之後可享盡榮華富貴嗎?”
張三看了一眼黎漫時笑盈盈地問道:“姑娘怕不是蓉城的人吧?”
黎漫時“嗯”了一下,又裝作一臉懵懂,“我的确不是這城中之人,甯雪娘子的名号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便想來瞧瞧…”
說完故作惋惜:“可惜啊已經見不到甯雪娘子真容,便想來詢問一下。”
張三看着黎漫時見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回事,便站起身來靠近黎漫時說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城主夫人商氏是城中有名的富商,家裡祖祖輩輩都是做生意的,酒樓在全國都有分号。”
聽到這裡黎漫時不禁疑惑道:“那既然這樣李夫人為何又要嫁給城主呢?”
畢竟在城主府時李夫人又不像是對李盛有情的模樣,有錢還需要男人幹嘛?
張三瞅了一眼黎漫時低聲說道:“十年前,多虧了城主力挽狂瀾将整個蓉城起死回生,在這之後商氏也就是現在的李夫人便嫁給了城主。”
說到後面聲音越壓越低,“多半是借勢欺壓人,趁當時城中情況不好,便以錢财作籌碼要挾城主娶了她。”
黎漫時不信,畢竟在城主府商氏那番言論,着實是八竿子打不着有情這個字。
但黎漫時并沒有說出來,還是點點頭附和。
又聽見張三娘子繼續說:“那城主也是個愛美人的,前前後後娶了十幾位妾室,有的是城中像雪兒一般青樓出身的,有些是市井之中的姑娘,還有的是從小沒父沒母的孤兒。”
黎漫時聽到這裡把眉毛皺了起來。
“姑娘,怎麼了?”
張三見黎漫時表情不對便開口詢問道。
黎漫時淡淡的笑了一下,“無礙,張三娘子請繼續。”
張三便點點頭繼續道:“但每一個都在嫁到城主府以後不久,便無緣無故生病去世了,外界都說是李夫人善妒,偷偷在府裡面用小伎倆弄死了她們,隻可惜的那些姑娘。”
說完便深深歎了口氣。
看來呀,蓉城裡面的人不是擔心有妖怪,而是根本不相信那些人是被妖所害,全都把罪名扣到了李夫人頭上。
“這次雪兒恐怕在李夫人手裡面也是兇多吉少了,還說什麼城中有妖怪,多半是李夫人自己傳播出來的謠言。”
這次黎漫時沒有再回應她,而是調轉了個話頭問:“可否請張三娘子将甯雪娘子生辰八字交于我看一下。”
“這……恐怕不妥吧。”
張三很難為情地道。
下一秒一帶錢便砸進了張三的懷裡。
張三擡頭一看,是剛剛從進入了房間便一言不發的那位小公子。
“這樣妥了嗎?”
裴子昭已經沒有了什麼耐心,連語氣也帶了十分的不耐。
“妥了,妥了。我這就去拿雪兒的生辰八字。”張三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邊說邊把錢收到袖子裡往門外走去。
“啧,裴小少爺可真是有錢,可否将我那一份也一同抹去呢?”黎漫時眨巴眨巴了眼,擠出一個谄媚的笑朝裴子昭看去。
“裴小少爺倒是挺好聽的,這個稱呼我接受了,但這個錢你想一下就行了。”裴子昭靠在牆上好笑道。
黎漫時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嘴角的弧度從往上變成了往下,“哦,這些事聽完我已經大概有了個頭緒,你呢?”
“一樣。”
裴子昭臉上沒什麼表情,“以為誰會像你一樣這麼笨嗎?”
黎漫時:“……”
“不帶人身攻擊的哈,而且我哪裡笨了?”
“哦。”
黎漫時:“……”
好氣哦,真的想把他暗殺了。
這時張三娘子從門外進來把一張紙塞到黎漫時手中道:“姑娘,這就是雪兒的生辰八字,還有其他什麼事情嗎?”
這位姑娘旁邊的小公子,出手闊綽要是還有什麼事情說不定自己就可以賺一筆。
“多謝張三娘子,我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就先告辭了。”黎漫時禮貌地朝着張三說。
“那這位小公子呢?”
張三見到兩位财神爺要走,慌忙開口道。
“素素姑娘唱的曲兒婉轉悠揚,秋風姑娘舞姿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青瑤姑娘一笑值千金,許多達官貴人來預約都見不到呢…”
“不用了,我對這些事一點都不感興趣。”裴子昭本來就想快點搞完這件事情走,這下一聽當即明白了張三是什麼意思,拉起黎漫時的手就往外走。
直到出了聽雨軒之後,黎漫時弱弱地說道:“裴師兄啊,咱倆這個姿勢是不是有點不妥呀?”
裴子昭回眸一看,自己的手正好覆蓋在黎漫時的精緻細長的小手上,喉嚨一緊,迅速放開了黎漫時的手。
“哦…哦,抱歉。”
裴子昭耳尖有一點紅,但黎漫時正在揉着被攥疼了的手腕根本沒有發現。
裴子昭盯着黎漫時看了一會兒,恢複了平日裡懶散的模樣,邊走邊懶散地說道:“蓉城裡的姑娘各有各的一技之長,不知黎漫時師妹你會什麼呢?”
黎漫時沒說話,下一刻用靈力喚出曦月劍,用手輕輕撫摸着劍,“我是劍修,會的肯定是殺人啊。”
“是啊,不僅會殺人,還會輸錢呢。”裴子昭又挑着刺回道。
“嗯嗯嗯,你說的都對…”黎漫時懶得與他争辯,“快走吧,都酉時了師姐他們說不定早就已經回去了。”
街道上,人群依舊熙熙攘攘,絲毫未因天色漸晚而稀疏。白日裡卻難得地透出一絲暖陽,灑在大路上,街邊的攤販依舊叫賣着。
裴子昭覺得今日的糖葫蘆格外的甜膩,連隐藏在其裡的酸味也被抹去不少,随後看向前面走着的少女,因走的太快而綁着青絲的鵝黃色發帶也搖搖欲墜。
裴子昭幾步上前将發帶扯下,放在手中把玩,少女的青絲因失去發帶固定,而飄散在臉頰兩旁頭發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生氣。
黎漫時有點無語,“你還給我。”
“嗤,行啊,你追到我,我就還給你。”裴子昭臉上帶了捉弄人的笑意,一邊說着一邊朝前方大步走着。
黎漫時幾步跟了上去,覺得前面的少年當真是不講理,卻又無可奈何。
她決定回去以後要讓甯湘怡教他怎麼紮頭發,平時自己圖省事兒就直接用根發帶綁着,現在覺得發帶還真是有點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