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流星劃過夜空。
仔細看去,卻會發現是一群栖星宮弟子踏劍而行。利刃破風穿透雲層,轉瞬即千裡,飒沓如流星。
到底剛剛受了驚,淩酒酒被護在衆人中央,阿霧伴在身旁,莫飛瀾等一衆師兄姐在最前方。
莫飛瀾問道:“那個沈燼,怎麼樣了?”
“師兄放心,剛剛已收到師姐的星音傳信,沈燼已被押送到十二長生殿等待發落。”
“那就好。”
“沈燼”的名字,讓淩酒酒神思立凜,悄悄問阿霧,“……沈燼?”
“小宮主放心,這個沈燼,不識好歹,居然想害您!”阿霧立刻如臨仇敵,“幸好我們及時趕到,諸星君一定會為您讨一個公道的!”
淩酒酒頭皮一麻,忽然将這個節點與自己書裡相對上。
栖星宮南北二鬥十四主宮,皆以宮主淩雲木為首。宮主膝下有一女,是整個栖星宮衆星捧月的小宮主。
這位小宮主自幼命格清奇,卻身體虛弱,所以自出生起便被送到九鹭山休養,直到十五歲才接回。
栖星宮每逢季末,都會舉行一場曆練考試。
而這一季的曆考,這位剛回宮的小宮主恰巧與沈燼分到一組。
這時候的沈燼,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透明,因命格因素,在栖星宮中的地位也較邊緣化。
可好巧不巧,這次曆考,小宮主不甚墜入碧寒潭身亡。而和小宮主同組的沈燼,自然成了第一嫌疑人。
按理說小宮主和沈燼此前素未蒙面無冤無仇沈燼也不存在害她的理由,但到底沒了小宮主,沈燼還是因此受了責難,受了十七道星魂釘之刑,直接釘沒了他半條命。
沈燼原本就在栖星宮中處境尴尬,這一下更是艱難。人人忌憚,人人唾棄,久而久之,走上了那條無法回頭的黑化之路。
可以說,是他黑化之路的開端了。
因為隻是一個推動角色,所以淩酒酒當時寫的時候,連小宮主的名字都沒起。看來,自己恰好就是穿到這個小宮主身上了。
到栖星宮,撥雲見霧。雙峰十四宮如一座座宮殿伫立在星河盡頭,連延成一片璀璨星宿。
長生十二神殿巍峨聳立,如一片片浮雲島浮在半空,星鬥流轉燈火長明。
長生十二神殿之第八殿——“死”殿:主刑罰、審判。
十四宮的宮主幾乎都來了,整個大殿烏泱烏泱都是人。各宮弟子分宮而立。莫飛瀾一行人自空中落地。數位宮主立即迎上前。
“飛瀾!”
“酒酒!”
“你們回來了!酒酒怎麼樣?我看看我看看……”
淩酒酒被幾人圍着扒拉來扒拉去地看,尴尬又無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幹笑着随口應和。
目光無意間掠過大殿刑台上的一道身影,一怔。
時逢寒冬,朔風凜冽,天上飄着細雪。
一道身影正跪在刑台之上,看身形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他雙腕被束仙索禁锢高懸。烏睫黑發,微低的臉稍有些看不清面容,隻顯出幾分蒼白。
他應當剛挨過鞭刑,身上宮服的二十八星宿圖都支零破碎。
殷紅血迹滲透了銀白宮衣,也襯得他此刻格外慘烈狼狽。
淩酒酒心跳赫然蹦得飛快睜大眼,強壓着才沒令自己驚呼出聲來。
——沈燼!沈燼!
這是她的後兒砸沈燼!她可是第一次見到紙片人在自己的面前啊啊啊!
身旁的莫飛瀾問道:“師伯,沈燼審的怎麼樣了?”
一個白胡子老者輕歎,轉頭看向刑台向他示意。
刑台旁,七殺星君正執鞭審問:“沈燼,你可知罪?”
他輕咳,這一刻才微微擡起些臉來,漆黑的瞳映出幾分平靜的淡漠,“欲加之罪……”
“逆徒!還在狡辯!”七殺星君神情一厲,又一道長鞭落下去,“若非你蓄意戕害淩酒酒,你身上又怎會有獨屬于淩酒酒天同宮的術法?當時事發因果還不速速招來!”
破焰鞭破膚入骨,因有法力加持,能讓人血流不止卻不緻死,痛不欲生。
他不再言語,沾滿血污的手隻抓緊了束仙索,眼底的死寂俨然習慣。
淩酒酒看着心尖都不自覺一顫,她一個法治社會的現代人哪看過這個……
“他不承認又何妨?敢動酒酒,殺了便是。”這邊,莫飛瀾道。
說話間,他劍已出鞘,劍尖直指刑台的方向。
淩酒酒大驚失色還沒等去攔,“放肆!”身旁的白胡子老者已經一道靈氣阻住劍氣。
“各宮星君皆在此,哪輪得到你動用私刑,還不下去!”
莫飛瀾抿唇收劍,“弟子知錯。”
“沈燼,本君再問你一次。”刑台旁,七殺星君說:“你可知罪?”
他仍不言語,有血絲從他抿得發白的唇間溢出來,似乎還很輕地笑了下。
七殺星君無奈沉息面向了另一人,“天刑星君,請您定奪吧。”
“這……不好定啊!”天刑星君面露難色,“宮主閉關,又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确是他所為,這……”
話還沒完,七殺宮所在的位置突然響起一片聲音。
“殺了他!”
“對!殺了他!”
“我們七殺宮不留這樣的宵小之徒!”
“南鬥峰的恥辱!”
淩酒酒驚訝看着這周圍的騷動本想靜觀其變。隻聽天刑星君像頂不住壓力歎息道:“那就……先罰七道星魂釘之刑?其餘的等宮主出關後再行定奪?”
他說着指尖閃出光亮,數道細小的魂釘浮在半空,頃刻就能直刺而去。
“等等!”千鈞一發之際,淩酒酒再不管不顧直接站出來,倉促道:“誰說沒有證據?我不就是個活證人嗎!”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聚焦在她的身上,神情各異不解其意。
沈燼都不禁擡了擡眼。劇痛導緻的迷蒙視線裡隻能看到一截星宮統一的銀白色裙擺,尾端繡着的獨屬于天同宮的水藍色花紋靈動輕快。
“我證明——”
“是沈燼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