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殿内,議事還在繼續。
“又是他。”
說出“沈燼”的名字後,在場有人不禁蹙眉感歎一聲,不解道:“那莫飛瀾這般煞費苦心栽贓于他,又是為何?倒不曾聽說莫飛瀾與沈燼有過什麼宿敵仇怨,何以下殺手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淩雲木仍淡然一笑,“隻是我已修過書至九鹭仙君,九鹭仙君稱酒酒與莫飛瀾當初在九鹭山時,莫飛瀾雖為吾女所救但二人關系一直平和,不消存在下殺手的仇怨。我這才猜想,他目的應當另有其人。”
在場衆人靜默片刻,有人小心翼翼猜測,“會否……是因為他這特殊的命格?”
現場氛圍一瞬更為凝重了些。一向威猛剛肅的武曲星君眉一皺厲道:“要我說,此子身上諸多災邪,人也冷淡陰沉得緊,早該在命星顯當日就殺了才是!也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風波了。”
沈燼當初在命星顯時,也曾舉宮轟動衆人震撼,不過,是被吓的。
正如淩酒酒的命宮清一色福星般曠古絕倫,清一色災星也是頭一次。十四宮上下當時對沈燼的何去何從也是頗多争論。
有人主殺,以免災星問世塗炭生靈;
有人主放逐,又恐任其自生自滅反成災禍;
最後還是想了個折中之法,讓他入本命宮卻不授予術法,就在邊緣擱着,也算不曾屠戮無辜生靈。
淩雲木眉間皺了一皺,還是道:“怎麼殺?誰來殺?又以何因由殺?懷璧之罪,懷璧又何罪?”
“栖星宮本就平世間煞氣維護平衡,可若我們當真先殺害了尚無辜的無辜者,又怎再能當萬仙門之表率承萬衆之供仰?”
在場衆人一時都不說話了。片晌有人提了句,“七殺星君怎麼看呢?”
猝然被點了名,七殺星君一愣,看過去。
剛說話的貪狼星君搖着扇子悠悠道:“到底是你們宮的人,也是你門下的弟子,是殺是留,你怎麼看呢?那莫飛瀾沖的想來也是沈燼這亘古絕奇的命格,災星現世會發生什麼誰都不可知,可既然已經有人蠢蠢欲動,總要綢缪才是。”
七殺星君沉吟片刻肅然起身,對淩雲木鄭重一禮道:“此子雖是我七殺宮弟子,但我從未授其本命術法,不算我門生,是殺是留,聽憑宮主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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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驚堂倒地哀呼了一會兒很快強撐着站起身來,再一次惡狠狠地向她攻來一掌。
淩酒酒的眼眸蓦然睜大,心雖還是虛的但仍試探性地擋去一掌,同時暗中的沈燼又一翻手再一股氣脈盡數渡在她的身上。
掌風對峙的刹那,趙驚堂蓦地又如一個蓦然被放了氣的氣球轟然彈出去。
這回彈得更遠了,直接摔倒不遠處裝景的池塘裡。
前些天剛下了雪,池塘裡都是被掃落雪化的泥水。他撲通掉進去再站起來整個人徹底成了個小泥人。
哇!
她這開大功能也太牛叉了吧!
淩酒酒驚訝看着自己的雙手眸中的光越來越亮,周圍七殺宮的衆弟子們也窸窸窣窣爆開一陣私語。
“不說小宮主身子骨特别弱術法修得也很差嗎?這也不像啊!”
“是啊……這内元太強了吧!”
“傳說有誤啊!她這要叫差我這叫什麼啊!”
沈燼在微暗處無聲放下手,這一次真的不覺按了下胸口微蹙眉。
淩酒酒原沒想跟趙驚堂纏鬥,哪知趙驚堂從泥潭站起來後卻不肯善罷甘休,更加不甘成怒地對秦修、卓明道:“都愣着幹什麼!打她啊!”
秦修卓明顫巍巍站在兩人之間根本不知所從,大哥啊除了你這麼莽誰敢真打小宮主啊!
趙驚堂:“今天要是連個天同宮的廢柴都打不過,明天傳出去我們七殺宮就再也别想擡頭了!上啊!”
同時阿霧還在旁邊咬牙切齒扇風,“小宮主!打他!打死他!給他打成個豬頭!給我們天同宮一雪前恥的時候到了讓他這麼……嘶哎呦哎呦!”龇牙咧嘴對着手臂上的創口吹吹風。
淩酒酒想到阿霧臂上的傷霎時眸光冷了,手中開始結印催動天同鑄。
沈燼抿唇無聲歎了口氣搖搖頭又一翻腕湧去一層氣脈。
天同鑄——天同宮本命術,主合守術法,單攻自然比不上七殺本命術法——“肅殺”。
可當淩酒酒的術法與趙驚堂打來的“肅殺”相碰時,趙驚堂還是如一個斷線風筝直接飛出去,倒在地上徹底哀呼悠哉。
哇啊啊啊啊啊!淩酒酒這回真的驚喜爆棚,簡直都要上瘾了。
她在以前的現實生活中那感受過這個,動動手指就能讓自己想教訓的人飛了,她一邊輕松松對付着顫巍巍上來的秦修卓明一邊在心中開懷大吼。
“系統!我能開大了系統!這是什麼隐藏功能啊系統!太棒了吧!”
【……】系統仿佛懶得說話,【您悠着點吧,小心再把人整崩了。】
沈燼在暗處湧動着氣脈唇色愈漸發白,看着像是徹底玩嗨了的淩酒酒漸蹙起眉。
祖宗……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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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殿這邊淩雲木還未等說話,就看見門口有個星從正在徘徊,似乎在踯躅着該不該進。立刻問:“誰在那兒?何事?”
星從:“禀宮主,七殺宮那邊……有弟子私鬥,打起來了。”
“七殺宮”三個字,讓七殺星君的眉頭頓跳,在場衆人也紛紛心照不宣交換了下眼神。
貪狼星君還在搖扇子,“不會還是這個沈燼吧?”
“不是。”
七殺星君剛微松一口氣,隻聽星從又說:“是小宮主與趙驚堂因為沈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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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殿上,淩酒酒、沈燼、趙驚堂、秦修……等人跪成了一排,一衆星君陳列在四面八方頗有種審判的氣勢。
氣氛沉凝嚴肅,淩酒酒擡眸偷瞄着上座正說話的幾位星君,向身旁的阿霧嘀嘀咕咕,“同門私鬥……一般都怎麼罰啊?”
阿霧耳語,“輕則杖幾十,重則逐出宮,關鍵看傷到什麼程度。”
淩酒酒隻覺渾身皮一緊,屁股都麻了,嗫嚅:“那我這個……應該不會太嚴重吧?我看他們幾個都皮糙肉厚的沒怎麼受傷……”
沈燼隻身跪在淩酒酒的身旁,背脊清挺,聽見身旁細微的動靜不禁輕瞥去一眼。
恰逢淩酒酒也正瞄向他,目光相對的刹那淩酒酒咧唇嘿嘿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