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瑛說她聯系不到你,問我有沒有見着你,”謝谕似笑非笑,語速放得很緩,似乎分外溫柔:“這不是,恰好看見廖統領來這種地方玩。”
他優雅地理了理衣擺,在廖在羽身側坐下:“小小年紀,怎麼來這種風月場所玩?要是精力旺盛,可以加班嘛。”
廖在羽:“……瞧您這話說的,我不是八歲也不是十八,我都快三十了。”
看點帥哥咋了。
謝谕:“快三十歲,那也還是個孩子。”
修道人士都高壽,輕易不會老死。沒到三十歲的廖在羽,在三百歲的謝谕眼中确實是個孩子。
廖在羽懶得跟他廢話:“宗主她找我有事嗎?我今天休沐,不想加班。”
謝谕挑挑劍眉:“你對小瑛有成見啊。”
廖在羽有話直說:“老實說,我對您也有成見。”
她也是闖蕩過社會的人了,平時對前輩說話不會這麼沒情商。
但謝谕不是一般的長輩。
一年前,擊雲宗遇上了一些變故,夏瑛預料到廖在羽恐怕會被連累針對,遂連夜給謝谕傳信,把廖在羽托付給了謝谕。
正因此,她知道謝谕是什麼性子。
他惡劣得很。
謝谕笑笑,慢條斯理道:“小羽毛,别這麼兇。逗你玩呢,她沒找你。”
廖在羽:“……”
她癱了下去,轉過頭來看中庭裡跳舞的漂亮小哥哥。小哥哥穿得清涼,這會子正在跳劍舞,碩大的肌肉撞在空氣上,空氣都抖了三抖。
謝谕很有耐心地等她看。
隔了半晌,廖在羽才道:“所以師叔祖也是來玩的?”
謝谕:“當然是專程來找小羽毛的。”
廖在羽不吃這套:“有事不可以用通信玉牌聯系嗎?”
謝谕笑容深了下去:“我給你發了大半天的消息,也不見你理我。”
玉牌是廖在羽牽頭設計的,整體功能跟現世的綠泡泡差不多,甚至還多了論壇模塊。
廖在羽平時不愛在非工作時間回消息,這時摸出玉牌,發現師叔祖給她發了41條消息,且均勻分布在中午到現在之間。
煩人老祖宗:【小羽毛,在不在?】
煩人老祖宗:【幫個忙,來城郊,幫師叔祖偷個人。】
煩人老祖宗:【轉賬:2000靈石】
煩人老祖宗:【定金,完事之後還有兩千。】
煩人老祖宗:【不來了嗎?】
煩人老祖宗:【哎,好傷心。】
……
煩人老祖宗:【……真是冷酷無情的小姑娘。】
廖在羽看到這些消息,頭疼得摁住了太陽穴。她無可奈何地道:“什麼忙?什麼時間?您又惹什麼事了?”
謝谕往日無事,到處尋樂子,總是惹禍。
這一年裡,他一時興起指點宗門大師姐,失手折了人家的長槍;在近郊抓了一隻雞做燒烤,吃完發現雞是司教堂堂主養的;在藏書閣追一隻老鼠,把書架撞塌了。
這本也跟廖在羽沒什麼關系,但祖宗硬是拉着她幫忙,跑腿、道歉、收拾書架。
不過報酬确實豐厚就是了。她一年的夥食花銷,都被謝谕包圓了。
謝谕聽廖在羽說他惹事,不滿意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
小二端來了廖在羽的飲料。
廖在羽咽了一大口:“不是嗎?”
是酸甜的果汁,不是酒,喝着清爽。
謝谕摁住了廖在羽的瓷杯,修長的食指敲了敲雪白瓷面,壓眉看她:“當然不是,這次是正事。”
“你雖隻負責後勤,但對最近發生的事,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風翎衛直屬宗主夏瑛,但其下的三大統領,卻不都是武裝部隊。
廖在羽帶領的那支風翎衛,本質上是後勤部門,隻需要處理一些技術型工作和雜活。
至于最近發生的事……
“你是說,崖山那件事?”
謝谕揚起臉,正色道:“正是。那些孽種糟蹋了不少人家的牧場和農田。并且……”
他湊近廖在羽的耳畔,低聲:“凡人和一些道行不足的道者,恐怕會被孽種周邊的黑氣侵蝕心智,成為他們的幫兇。”
廖在羽:“我記得宗主派人去處理了。”
“是,但沒成功。現在孽種控制了一些人,似乎想反将我們一軍。”
“但是我記得報告裡有提到,他們是沒有靈智的。怎麼還能反将我們一軍?”廖在羽長眉一皺,不安道:“您在玉牌上說的就是這事嗎?半天過去,現在……”
話音未落,她隻覺得天地一陣搖晃,随即聽見一陣雜亂的驚呼。她向下看去,庭院中的客人和歌伎舞伎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發生了什麼?
桌上的瓷杯滾落在地,碎了一地。甜膩的液體流了出來,在搖滾的燈光下,呈現出分外斑斓夢幻的顔色。
那斑斓的液體忽然變得漆黑,進而像煮開的水一樣咕噜噜冒起了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