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正好從旁邊的房間裡走出來,她不耐煩地沖房間裡的人罵了一句,然後“砰”地關上房門。遲天境恰巧路過,就在這簡單的一瞥裡,他的心猛地一震,仿佛被一口鐘撞了一下。
二十六歲至三十歲,從事的工作應為文職,有喝酒和抽煙的習慣,性格比較開朗。
短短幾秒,遲天境看着她迅速地在心裡下了一個定論,當他審視的目光掃過女人留有燒傷的食指和深陷的眼窩時,一種強烈的、不詳的預感就這樣浮上心頭。
下一秒,他就猛地攥住了那個女人的手臂。
“你幹什麼啊你!你誰啊!别他媽拽着我……”女人被他突然的動作吓一跳,下意識地喊叫道,拼命地掙脫着,奮力試圖抽出的手臂甚至發出可怕的咔咔聲。
然而遲天境牢牢地攥着她的手臂不放,固執地、強硬地控制住她的動作。
他在那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紳士風度,猛地拉開女人努力遮掩手臂的包,在看清她手臂内側多處針眼和潰爛的皮膚時,遲天境咬牙切齒地笃定道:“你吸毒了。”
女人聽到這句話,身體本能地一縮,遲滞的眼睛眨了好幾次,慌張地用高跟鞋踹遲天境:“你亂說什麼呢,别拽着我,我要喊人了,快放開我!”
她的高跟鞋既細又尖,踩在人腳背上的疼痛可想而知,然而遲天境仿佛感覺不到痛似的,臉色隻是沉下來。
他不顧女人歇斯底裡的叫喊,隻是冷漠地扣着她的手,粗魯而快速地敲響面前的房門。
房内的人聽到敲門聲,不耐煩地應了聲,終于懶洋洋地拉開了門。
那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上半身沒有穿衣服,半開着門時側身擋着房間内的光景。他的瞳孔擴大,精神似乎過于亢奮,看到遲天境抓着他的女伴,隻哈哈大笑:“怎麼了小哥,你喜歡她?我讓你一晚呗!”
女人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臉啐了一口,男人的表情立刻變了,擡起手就想往女人的臉上扇。
然而遲天境迅速地扣住了他的手,沒有讓那個巴掌落下來。
遲天境面無表情,在男人惱火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前,就用力将男人推進了房間。瘦弱的男人被他推倒在地,女人則被他強行拖進來,門“砰”地一聲砸回去,被遲天境反鎖。
一股熱血湧上他的大腦,遲天境隻感覺到強烈的憤怒和憎恨,仿佛一種應激的行為,當心底畫下的紅線被越過時,他條件反射般隻是想先暴力地把這兩個人控制住,不讓他們逃跑。
遲天境在房間裡看到了滿地的針頭和藥盒之後終于确信了腦内的想法——這兩個人确實吸|毒了。
“你有病吧……”被摔在地上的男人踉跄地爬起來,抓住手邊的台燈就往遲天境身上砸。
遲天境卻無動于衷,他側身躲過男人的攻擊之後就一手扣住了男人的胳膊肘,一手按在了男人的肩膀——“咔”的一聲,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因為遲天境把他的手臂給卸了下來。
女人本來想趁機開門逃跑,當她慌張地、顫抖着手碰向門把手時,遲天境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陰影籠罩着她,她惶恐地回過頭來,隻看到遲天境居高臨下的、冷酷的眼神。
“啊————”
遲天境同樣把她的胳膊卸了。
兩個人此刻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着,遲天境卻沒有看見似的,将床上他們玩剩下的繩子拿過來,給他們的手綁在一起。
男人痛得冷汗浸濕了背,女人則哭了起來。
“你們現在已經被逮捕了,我會報警的。”遲天境深深地呼吸着,他處于極端憤怒的狀态,眼神卻是冷的。他的眼睛泛紅,在多次深呼吸之後,終于緩緩地平靜了下來,拿出手機迅速地報了警。
在确認他們不能逃跑之後,遲天境終于打開了房門。
過大的動靜驚擾了其他房客,不少人圍在房間的門口往裡面探着腦袋,投來畏懼又好奇的目光。
“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死了?”
“出人命了,肯定出人命了,我聽到了慘叫……”
“報警吧,快報警……”
……
酒店的經理和服務員匆匆趕來時,被這場景吓一跳,他們看着遲天境,害怕得雙腳發顫:“你,你幹什麼,我們已經報警了……”
“我已經報警了,他們吸毒了。”遲天境冷淡道,他沒有在意其他人叽叽喳喳的交談,隻是恪盡職守般守在這個房間裡。
警笛在樓下響起,警察們很快就到,簡單了解情況之後,遲天境被要求跟着回去做筆錄。
等遲天境走到走廊上,看到藥和檸檬水全散落在地上,他才緩慢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從這過度的憤怒中冷靜下來。
他想起還在等着自己的堯新雪,過快的心跳終于慢慢地平複,耳邊尖銳而持續的尖叫仿佛終于停了。遲天境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當他擡起頭,望向周圍時,混亂嘈雜的人聲終于變得真實,他的耳邊也如願般清晰地捕捉到堯新雪的聲音。
堯新雪就站在不遠處,他靠着門邊,挑眉揚聲道:“天境?”
他站得不遠,還穿着浴袍,像是剛洗完澡,藍灰色的長發還是濕漉漉的,看着遲天境的眼神隻是有些訝異。
遲天境很想上去擁抱他,卻又覺得自己現在的手可能很髒,隻好在衆人探究的目光裡走向他,快速地解釋道:“對不起,檸檬水撒了,我回來的路上碰到了點事,馬上就要走……現在可能很難向你解釋清楚。”
“沒關系,你去吧,注意安全。”堯新雪用手背蹭了蹭他冰冷的臉,擡了擡下颌示意無所謂,目光恰好落在那個被铐上手铐的男人身上。
男人仍然痛得皺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卻還是猛地擡頭,他循着聲音的源頭,準确無誤地和人群之外的堯新雪對上眼神。
在兩個人視線相交時,男人的瞳孔猝然放大。
混亂嘈雜的人群中,隻有堯新雪安靜地、溫柔地注視着他,仿佛和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幹淨得不可思議。
男人卻在那個瞬間看懂了堯新雪說的是什麼。
那個漂亮的、熟悉而陌生的男人隻是帶着溫柔的笑意,無聲地看着他說:再見。
這天下午,焚星樂隊因為貝斯手江樓吸毒被捕,徹底喪失了比賽資格。
黑羊樂隊成為了這次搖滾比賽的冠軍,在數百支樂隊裡脫穎而出,奪得了與指針音樂簽約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