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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的梆子聲卡在喉嚨裡,赈災使王崇懸在房梁上的皂靴還在微微晃動。韓昭的鐵尺抵住屍體足尖,量出靴底與橫梁的三寸間距——這個五短身材的胖子,絕無可能獨自攀上丈許高的金絲楠木梁。
"遺書用的是澄心堂紙。"謝明夷的玉笏挑起案頭墨迹未幹的信箋,紙緣的竹紋在燭火下顯出工部特供的暗記,"但王大人慣用的松煙墨裡,摻了遼東進貢的貂膠。"
韓昭的鐵尺突然劈開筆洗,沉澱的墨渣裡浮着幾縷銀蠶絲。當他将銀絲按進遺書字迹時,"自願以死謝罪"的"罪"字突然褪色,露出底下密寫的楔形符号——正是三川碑文中"熒惑噬心"的變體。
辰時三刻,赈災衙署後院的梧桐樹下,韓昭的鐵尺刮開青磚裂縫。新翻的泥土裡混着青岡木屑,與王崇靴底殘留的同出一源。謝明夷的玉笏突然插入樹根縫隙,挑起的銅匣裡蜷着半本《河工錄》,頁邊批注的赤鐵礦砂配比正與三川碑文篡改數值吻合。
"七日前新增的條目。"謝明夷的指尖撫過墨迹邊緣的朱砂漬,"每石赈災糧摻砂五鬥——這與二十年前......"
午時暴雨沖刷着檐角的青銅風鈴,韓昭立在驗屍台前。鐵尺剖開王崇的胃囊,尚未消化的粳米裡混着淡青色鹽粒。謝明夷的玉笏尖蘸取鹽粒投入醋碗,泛起的泡沫間浮出"私"字水印——正是江淮私鹽販子的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