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明倫堂的晨露凝在九丈銅尺上,韓昭的鐵尺劃過"循名責實"的銘文時,寒門舉子顧炎之正将黥面的"法"字按向銅尺首端。青銅尺身的赤砂刻度突然流動,在"刑名"與"術勢"之間凝成血珠——正是二十年前三川決堤時的礦砂配比。
"銅尺丈三,寸分九驗。"謝明夷的玉笏挑起考生名冊,灑金箋邊緣的針孔突現磷光,"每驗對應《韓非子》一篇,逾五寸者方可入仕。"他的袖口拂過銅尺尾端,獬豸獸首突然張口,吐出半枚青銅骰子——六面皆刻"量"字,骰心空槽裡塞着禮部侍郎崔琰的調包密令。
辰時三刻,首名考生踏碎銅尺前的冰晶。當他在《五蠹》篇刻線處駐步時,尺身突然滲出靛藍毒汁——與朱雀街暴動時的曼陀羅粉同源。韓昭的鐵尺卡住考生手腕,挑開的袖管裡赫然纏着教坊司青鸾繩結:"耳後刺青遇熱則顯,何不拭汗?"
巳時初,銅尺突然自鳴。第七十九名考生在"難言"篇刻度處昏厥,嘔出的黑血中浮着青銅骰子。謝明夷的玉笏蘸取血水輕拍《唐律疏議》,褪色的"詐僞"條款顯出新墨:"銅尺驗才,毒砂驗心。"當他将骰子按進銅尺凹槽時,貢院地底傳來悶響——三百個貼着人皮面具的蠟像正從暗渠湧出。
"午時驗毒!"太醫令的嘶吼混着銅鑼聲炸響。韓昭的鐵尺劈開某具蠟像,面具下的喉管裡卡着半片灑金箋——正是顧炎之被焚毀的殿試策論殘頁。當他将殘箋按向銅尺時,赤砂突然沸騰,在"法行天下"的刻度處灼出工部密押。
未時暴雨沖刷銅尺,顧炎之的麻衣吸飽毒汁。他在"二柄"篇刻線前突然撕開衣襟,胸口的黥刑"法"字滲出血珠,竟與銅尺赤砂産生共鳴。謝明夷的玉笏突然插入地磚裂縫,挑起的冰晶裡混着斷腸草粉末——正是銅尺毒汁的解藥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