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是，”何年露出一個輕蔑的笑，“人類，我勸你還是别去入職了。即使是在我們那兒這裡也是曆史上第一個試點機構，你幹不好的。”

兩人已經走到了人（妖）臉識别設備儀器附近，江初月怒氣上頭，一個箭步沖上去把自己的臉錄進系統，沖他大喊，“我現在入職了，我是園長了！”

儀器也适時地大聲報告，“歡迎您上班，江園長。”

也不知道誰給打卡儀器選定的聲線，中氣十足而充滿歡快。

何年沉默了幾秒，然後說，“那我也不聽你的，給我開工資的不是你。”

他一提到工資，江初月一下子想起來自己還沒仔細看過辦公app中的薪資細則，于是立刻打開屏幕開始查看。

細則裡寫着前半年每月基礎工資五萬，半年後每月基礎工資由實際表現決定，表現突出（衡量标準包括幼兒發展、家長評價）會另有獎金發放。

無論如何前半年的錢肯定是到手了，并且江初月自信自己的表現不會讓工資在半年後暴跌，面對觸手可及的财富，她沒忍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畢竟有過之前的慘痛教訓，何年遠遠看着她打開了熟悉的app，又露出了獰笑（？），以為自己又要被投訴了，于是哼了一聲，“你愛投訴就投訴去吧，幹脆讓他們徹底開除我好了，我才不指望這點工資活。”

江初月聽出他自暴自棄的意思，又想起方才他說自己太有責任心才會被派來幼兒園的話，心中隐約有個猜測成型，試探性地問道，“你上一份工作犯錯了，所以被罰到這裡？”

何年不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忽然扭頭就走，“我有點事要辦。”

妖怪走起來腳下帶風，江初月來不及攔他，隻能站在原地震驚:他剛才眼眶是不是紅了？

足足過了十五分鐘，何年才慢吞吞地走了回來，隻當做沒事妖似的，“你入職手續還沒辦完，去辦吧。”

江初月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是，這不僅是眼眶紅了，回來之後眼睛裡都變得水潤潤的了，這就是找個地方自己哭完了回來的啊。

一句話弄哭一個帥氣男妖怪，她這是什麼實力啊？

她的視線過于直白，何年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您有事？江園長。”後三個字咬着重音，顯出幾分殘留的陰陽怪氣。

江初月卻一點都不氣了，甚至看着他欲蓋彌彰的“兇狠”神情竟覺出這妖怪有幾分可愛來，想着想着更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何年瞪着她，她卻笑着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咱們也别吵了。我相信上一份工作裡不全是你的錯。”

“是我根本就沒錯！”何年強調。

“嗯嗯，我覺得你是個好妖怪，你沒錯。”

她語氣太溫柔，像提前進入了角色哄着孩子一樣，何年耳根一下子紅了，嘟囔道，“少來這套，我又不是小妖怪。”

過了幾秒他又問，“你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這裡就我們兩個，我是人你是妖怪，我們又吵了一架。你要是真有壞心思，我現在也不能好好地站在這裡說話了。”江初月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我沒啟發你什麼吧？”

“妖怪有法律的，不能随意傷人。”

“人類也有法律啊，不是照樣也有人犯法。”江初月說，“我們人類還有句話叫做既來之則安之，我相信你也不是真心想在這裡混日子。不如我們齊心協力好好辦園，你也能有實績向錯怪你的人證明自己了，你說是不是？”

“……嗯。”

“那我封你當副園長啦？”

“總共就兩個人，還弄什麼副園長啊。”何年小聲吐槽。

“哎，看事情要放長遠嘛。以後孩子多了我們肯定要新招聘老師啊，不會一直叫你做光杆司令的。”江初月笑眯眯地。

何年沒說話，默默點了點頭。

江初月見他情緒平和下來，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有點好奇，所以你之前做了什麼事啊？”

她小心地注意着何年的神情，立刻又補充，“你不想說可以不說，我不是非要知道的。”

“我現在還不太想說。”何年猶豫了一下回答。

“沒關系沒關系，”江初月趕緊說，“你先教教我都需要辦什麼手續吧，然後我們一起去研究一下幼兒園的環境和設備什麼的，正式開園之前還有好多準備工作要做呢。”

“好。”何年帶着她向資料室走，沒走出幾步，猶豫了一下又停下來說，“你也是個好人類。”

江初月還有點沒習慣自己被稱呼為人類，愣了一下，然後笑嘻嘻地說，“既然兩個老師都這麼好，以後小妖怪的家長們也能放心把他們送來上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