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不理他對自己的拆台,反正家長們已經飛走了。
她反倒對剛才的另一件事興緻勃勃,問何年道,“你剛才在家長面前叫我什麼?”
何年不假思索,差點脫口而出,“江園……”
一見到她臉上燦爛得有些近似于狡黠的笑容,他立刻把最後一個字利落的咽了回去。
“幹嘛啊,再叫一遍呗?”江初月很是不滿。
“不叫。”
“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當上官哎,同事又隻有你一個,讓我過把瘾不好嗎。”
何年拒不配合。
江初月就開始曆數自己過往的“悲慘”經曆,“就不提競選班長學委之類的大官失敗了,我小學沒當上小組長,初中沒當上值周生,高中當不上課代表,大學的寝室長也沒輪上。到了讀研根本就沒有什麼官,一個專業才不到二十個人。”
如今連大帶小,她成功地管轄上了六個妖怪,如果江初月的人生被寫成一本書,那麼當上妖怪幼兒園的園長一定是這本書裡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她這要求談不上什麼虛榮,畢竟她真的是園長,執意要求的模樣看起來反而叫某個妖怪覺出幾分可愛。
隻不過剛才當着家長的面何年那樣叫是為了顯示幼兒園的正規,以及想要替江初月“讨回公道”。這時她越要求,他卻覺得越叫不出口。
江初月久等不得,眼中湧上點淡淡失望。
哪怕知道她多少有些誇張情緒的成分,何年還是有些于心不忍,他剛要咬一咬牙這樣叫她,在旁邊聽了許久的小妖怪們便整齊劃一的開口,“江園長!”
何年:“……”
江初月始料未及,驚喜不已,蹲下去伸直了雙臂,盡可能地把小妖怪們攬進懷裡,“謝謝寶寶們。”
看出她很喜歡,小妖怪們還要一疊聲地叫下去,江初月卻先臉紅了,連連擺手,“别别,過一次瘾得了,咱們園不搞那套。面對你們的時候我就是老師,沒有别的身份。”
“就是面對有些妖怪時我好像不止是同事呢。”面對小妖怪們時溫柔的語氣驟然一轉,江初月哼道。
何年歎了口氣,“江園長,您看我們是不是該進行今天的下一步了?”
剛才的鬧劇已經帶得幼兒園脫離正軌很久了。
江初月自己親自寫的一日計劃自然銘刻在心,被他一提醒,頓時一驚,拍了拍手向小妖怪們道,“快快快,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沒過幾天,英英正式被家裡妖送來上學了,隻不過來的不止他一個小妖怪,他的媽媽另一隻手裡還牽着一個緊閉着眼睛的棕發小女孩。
江初月先和向她撲過來的英英熱情地打招呼,接着轉頭看向他媽媽,遲疑道,“這個小朋友是……”
“維維是我親屬家的女兒,”英英媽媽溫柔地摸了摸維維的頭,“她家裡也想送她來幼兒園上學。”
一聽到是送來上學的,江初月簡直兩眼放光,當即就彎下腰要與維維搭話,卻被何年不着痕迹地拉了一下。
她這才從生源的光環中清醒過來,注意到了維維的不同尋常。
“英英,帶你姐姐去找其他小朋友們玩好嗎?”英英媽媽适時道。
“好呀。”英英早就對小夥伴們思念不已,立刻蹦蹦跳跳地牽住維維的手,但走起路來卻一反常态,他領着維維慢慢的走,“姐姐,我給你介紹我的好朋友們。”
等兩個小妖怪走遠了,英英媽媽才壓低了聲音道,“沒錯,維維她看不見。”
“天啊,是先天還是……”維維還是這麼小的孩子,江初月不免為她惋惜。
“是先天的。”英英媽媽說,“這孩子修煉天賦奇高。也許是有得必有失,卻生來有這麼個缺陷,唉。”
“她的原形是刺猬?”何年注視着因為被好奇的小妖怪們包圍而露出淺淺笑容的維維,問道。
“是的。”英英媽媽說,“其實這孩子本來是我爸爸介紹來的,我叫他自己來送,他卻說什麼都不肯。”
原來這就是那隻大鹦鹉的“道歉”,江初月忍不住笑,那這個道歉禮物可實在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那就拜托您轉告他了,謝謝他介紹小妖怪給我們。”江初月彎起眼睛。
“談不上談不上,”英英媽媽連連擺手,“維維家裡也覺得她能多和同齡小朋友接觸是件好事。”
英英媽媽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送完了兩個小妖怪就和他們道别,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頭叮囑,“對了,也不用太擔心維維,她嗅覺是非常靈敏的。”
送來兩個小妖怪的英英媽媽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起飛,留下站在原地,滿臉慈愛注視着小妖怪們玩耍的江初月。
她摸着心口,喃喃自語,“這就是幸福嗎?”
這天晚上有小妖怪住宿,江初月和何年就也都住在幼兒園裡了。
何年已經習慣江初月在晚上對着電腦哒哒哒敲着鍵盤或者拿起本子奮筆疾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