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陷入皮肉，在割開皮膚之前，刀柄被另一股力量握住，随後移開。雪亮的刀身映出喬伊蹙起的眉眼。

在混亂的思緒中，有一個聲音始終在播報——

心跳正常。

呼吸正常。

精神力正常。

理智替喬伊對蘭切斯特的生理狀态做出了論據充分的判斷——蘭切斯特沒有說謊，盡管這句話看起來十足輕佻和莫名其妙。

喬伊冷靜下來：“蘭切斯特，你不會以為和我說了幾句話就可以插手我的事，彙報任務進度和我有什麼關系？”

“記得五樓的畫廊嗎？我在畫廊的另一個盡頭，看到了一張畫滿荼蘼花的畫，”蘭切斯特說，“畫的落款是一枚印章，滿月與金色鸢尾。”

握着刀柄的手忽然一緊。

镌刻在刀柄處的紋樣似乎在與皮膚的接觸中描摹得更為清晰，在喬伊的手心中發燙。

那是屬于斯塔那家族的象征。

“隻是電子複原影像，證明不了什麼。”喬伊這樣說，可是他知道，蘭切斯特和他在電子圖像鑒定科目考核中都是滿分。

而且據他所知，家族中有不少愛好音樂的人士，但沒有一個人擅長繪畫。他們為守護帝國的秩序而生，從出生的一開始，就被框定了未來的軌迹。從政、從軍，斯塔那家族的人似乎天生就站在帝國曆史的舞台上。

“足夠讓有些人利用它制造短暫的不利影響，”蘭切斯特緩緩站直身體，低頭看着神色不明的喬伊，“聽說聯合議會的議員選舉提前了半年。”

喬伊心中一沉。

他和羅恩竟然對這件事都一無所知。

“我出任務之前聽到的消息，”蘭切斯特似乎猜到了喬伊心中的想法，“那時你們的行動組已經出發了。”

雪亮的刀尖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最後沒入腿間的武裝帶。

“選擇在這個時間告知我，”喬伊抱着手臂後退一步，恢複了往日拒人千裡的高冷，“蘭切斯特，你的條件是什麼？”

财富、地位、權力、機遇，喬伊在心裡索然無味地将蘭切斯特可能提出的要求随機排列組合。

又在心裡推算了幾種蘭切斯特屬于哪個陣營的可能。

政治上的明争暗鬥令人厭煩，即便人類文明發展到現在的高度，依舊熱衷于拉幫結派勾心鬥角。喬伊對此嗤之以鼻，卻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在靜默的等待中，頭頂的吊燈忽然閃爍了一下。

背光而立的蘭切斯特輪廓冷硬，深邃的眉眼半浸在陰影中，看不清情緒。

環繞在吊燈周圍的頂燈忽然翻轉，幽藍的光束交織在一起，光點在蘭切斯特身後的半空凝聚。

“沒有條件。”喬伊聽見蘭切斯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