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落床沿，程澄被連續不斷的手機震動聲喚醒。她眯着眼劃開屏幕，程清荷女士的未讀消息鋪滿通知欄——清一色轉發的高考查分攻略和名校招生簡章。

日期提示讓她恍惚了一瞬。原來已是放榜日。

班級群消息早已炸開鍋，最早一條顯示淩晨四點發送。班主任破例沒要求返校集合，隻簡單通知："防控期間，請各位同學自行查分後與家長商議志願填報。"

程澄把手機扔回床頭。東大的錄取線早刻在她腦海裡，根本不需要商議。照例給程清荷女士回了個"嗯"字，維持着她們之間特有的溝通節奏。

洗漱完畢才剛八點。站在二樓落地窗前，她輕輕拉開窗簾。微風拂過枝頭，鳥鳴清脆，腦中那株紮根靈土的小樹惬意地搖晃着枝葉。

商業街上晨霧未散，早點攤的蒸籠正冒出袅袅白煙。"新鮮出爐的包子喲——"攤主洪亮的吆喝穿透晨霧。程澄站在攤前，看着老闆粗糙的手指靈活地捏出十八個褶子，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黝黑的面容。

她正咬着第二口肉包時，一道健碩的身影擋在面前。

"丫頭。"李虎穿着被汗水浸濕的灰色背心，結實的胸肌随着呼吸起伏，顯然是剛結束晨練，"吃早餐呢？"

程澄鼓着腮幫子點頭，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她臉上投下細碎光斑。

"今天放榜，晚上來家吃飯，你洛姨親自下廚。"李虎不由分說地通知，又補充道："等會兒發定位給你，很近。"

見話說到這份上，程澄乖巧點頭應下。李虎這才爽朗一笑，轉身大步離去，挺拔的背影如青松般筆直。

超市冷氣撲面而來。這個點顧客不多，程澄推着購物車順暢穿行在貨架間，指尖掠過各式精美禮盒。人情世故，她心裡有數。

生鮮區傳來異動。裝着螃蟹的玻璃缸裡，一隻青蟹正揮舞大鉗瘋狂攻擊同類。受傷的螃蟹稍作停頓後竟也加入混戰。這些青蟹無一例外翻着白眼，腹部布滿詭異黑紋，其餘螃蟹則瑟縮在角落，鉗子緊收仿佛石化。

"這螃蟹真有精神。"旁邊微胖大媽指着領頭的青蟹評價道。

"都是今早剛到的貨，新鮮着呢。"售貨員熱情推銷。

"那給我來四隻，就要這幾隻活潑的。"

"好嘞——哎喲！"售貨員突然痛呼，皮手套已被鉗破，鮮血滲出。螃蟹聞到血腥味更加躁動，玻璃缸内"哒哒"聲不絕于耳。

"這也太兇了。"圍觀顧客啧啧稱奇。

"哎喲，這...我還是不要了。"大媽見血滴入水中，連忙擺手離開。

售貨員隻得悻悻去後台處理傷口。缸中螃蟹仍高舉鉗子，将那幾滴血團團圍住。

程澄悄悄伸手——

"哎，手别伸進去啊！"新來的售貨員急忙制止。

她遺憾地收回手，指着最活躍的三隻："我要這幾隻。"

捆綁過程頗費周折，售貨員額外多纏了好幾道繩子。期間螃蟹滲出些許黑水，但量少很快被他忽略了。

結完賬，程澄拎着打包好的禮品跟螃蟹等在路口紅燈處，正想着等會兒如何處理螃蟹呢，她忽然感到後腰一涼。

"别出聲。"沙啞的男聲伴随着濃重的煙味從身後傳來，程澄感到一個尖銳物抵在自己後腰處，"往前走。"

路口信号燈由紅轉綠。

程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綠芒，嘴角微微上揚："搶劫？"她壓低聲音問道，語氣裡帶着奇異的興奮。

"少他媽廢話！"身後的男人粗暴地推了她一把，刀尖往前頂了頂，"再啰嗦現在就給你放血！"

程澄順從地向前走去。馬路對面停着一輛發動着的銀色面包車，車身鏽迹斑斑，藍色的車牌在陽光下反着光。透過擋風玻璃，能隐約看見駕駛座有人。

她被粗暴地推進車廂，老舊的車門發出"砰"的悶響，整個車身都跟着晃了晃。車内彌漫着一股機油和廉價香煙混合的味道。

"看什麼看！"身旁的瘦弱男人惡狠狠地威脅道，他戴着醫用口罩，眼角的皺紋顯示年紀至少在三十歲以上。

程澄的目光移向前排。駕駛座上坐着一個體格健壯的男人，鴨舌帽和口罩将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副駕駛則是個穿着男裝的身影，同樣全副武裝。

"李麗媛？"程澄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