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廊下時,雲氏面上帶着明媚笑意問前來禀報的婆子。
“都有哪些人回來了?老爺和公子可都還好?”
“呃!”那婆子垂首跟在雲氏的另一側,聽到雲氏詢問,遲疑片刻方才硬着頭皮開口。
“回夫人話,老奴未曾見到老爺和公子,隻見到了柴大人和一輛馬車。”
“馬車?”雲氏聽得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向顔夕。
“你爹爹何時喜歡坐馬車了?”
顔夕聽到這話也是一愣:“難道爹爹受了傷,不便騎馬?”
聽到此言,母女倆面色均是一變。
而後都不再耽擱,趕忙加快腳步往外院走去。
等她們一行人來到外院時,柴胤早已垂首恭候在院子裡。
他的身旁,果然停着一輛裝潢布置都十分普通的馬車。
見到母女二人,柴胤抱拳上前朝母女二人行了一禮。
“夫人,大小姐。”
見馬車已然進門,雲氏擰着的眉頭不由簇的更深了些。
走到柴胤跟前,目光敏銳的看着他:“到底怎麼回事,可是将軍受了傷?”
話音落下,雲氏又忽然沒了等待柴胤開口解釋的耐心。疾走幾步來到車前,一把掀開了垂在車廂前的簾子。
跟在雲氏後面的顔夕卻是看到了柴胤搖頭,隻是她也來不及詢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便跟着雲氏一道走到了馬車旁。
待雲氏掀開車簾,看到裡面的人時,母女倆登時都愣住了。
車廂裡躺着的并不是顔競,抑或顔辰。
而是一個她們從未見過的,長相極為俊美的少年。
那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膚色白皙,鼻梁高挺,唇峰輪廓清晰,從顔夕的角度看過去,這少年好看到近乎完美。
許是因為他身上帶傷的緣故,此時側靠在車内的他,雙眸緊閉,情緒低沉,眉間隐隐透出幾分壓抑的陰郁來。
顔夕看着這樣一個‘妖孽’一樣的少年出現在自家府上,心頭說不震撼那是假的。
自幼生長在盛京城的她,不知見過多少俊男美女。可此時她才知,那些人與馬車内的少年比起來,似乎都太過平凡了。
“柴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顔夕看着那少年愣怔的瞬間,站在她前面的雲氏已然變了臉色。
而後便見她沉着臉将車簾一甩,轉身走到柴胤跟前,皺着眉頭,帶着滿眼質問看向他。
柴胤跟随顔競多年,自是知道自家夫人的脾性。
不過一句簡單的問話,柴胤便看出夫人這是怒了。
柴胤見此,趕忙垂首與雲氏解釋:“回夫人,這孩子是南朝撤兵後我們在屍堆裡撿到的。
将軍見他還有一口氣在,不想斷了他的生機,便叫我們将他帶了回來。”
而後柴胤又像是猜到雲氏還想問什麼一般,繼續道:“原本将軍和大公子的意思是等他傷愈蘇醒再細問其來源,不想這一個月過去,他一次都沒有醒來,且身上的傷勢也始終不見好轉。”
聽過柴胤的話,原以為雲氏不會再說什麼,不想她沉默半晌後又忽然問道。
“所以,他既不是顔氏軍的一員,也不是咱們魏軍的一員?”
見雲氏一語道破要點,縱使柴胤平日面對千軍萬馬如何鎮定,此刻也不由生出幾分慌亂來。
擡頭看向雲氏,艱難的吐出一個字來。
“是!”
聽到柴胤肯定的回答,雲氏笃定的目光顫了顫,終是沒再繼續追問。
而後便見她緩緩轉向被垂簾遮擋的車廂,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柴胤見狀,趕忙求救似的朝顔夕看了一眼。
顔夕立在一旁,心頭不由生出一聲輕歎,笑着走向柴胤。
“柴大哥,那我爹爹和阿兄呢?怎麼不見他們一起回來?”
聽到顔夕的聲音,柴胤面上肉眼可見的放松了幾分。
“回大小姐,将軍和大公子帶着兄弟們在城外三十裡處安營紮寨,将軍說等他安排好一切,入宮見了陛下後方會回府。”
顔夕聽了,了然的朝他笑了笑。
二人對話聲落地,站在那裡盯着馬車的雲氏仍舊沒有什麼反應。
非但如此,站在那裡的她身上似乎還多了幾分無端的猜疑。
柴胤見雲氏始終不說話,心頭卻還惦記着分開時将軍幾番叮囑的話。
想了想,終是走向雲氏,硬着頭皮開了口。
“夫人,将軍說,這孩子傷勢頗重,若讓他繼續留在軍中,怕會耽擱傷情。
所以讓屬下将他送回府中,還請夫人費心照料。”
原以為就算雲氏有什麼别的猜想,但在顔競未曾回府,一切因由尚不明了的情況下她不會撂手不管。
然而不想,柴胤語畢之後等了半晌卻隻等來雲氏一道嘲諷的輕笑。
“他想的倒是挺好。”
雲氏說着這話時,目光已經從那輛寂靜無聲的馬車上挪開。
而後便聽她道出一聲‘簡直癡人說夢’後,便見她大袖一甩,轉身走了。
看着雲氏忽然急速離開的背影,柴胤面上立時露出幾分慌張來,繼而轉頭無助的看向顔夕:“大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顔夕見狀,無奈的朝他笑笑。
“柴大哥别急,一切有我呢!先叫人将他送進去吧。”
柴胤聽她有此一說立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面上跟着露出感激涕零的顔色來。
說完,顔夕也不再看柴胤,招手喚來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囑咐她們小心的将馬車裡的人挪去了内院。
柴胤見顔夕三兩句話就将事情安排妥當,終于打消了心頭顧慮,放心的将人交給她後便急匆匆告辭出了府。
待柴胤等人離開,顔夕也趕緊與蘭沁一道回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