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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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夕回到芙蓉苑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雲氏派人送了些滋補吃食過來,放在她房裡。
顔夕平日裡清閑慣了,今日忽的遇到這麼些事情早已累得沒了胃口。
待她換過衣衫,坐到桌前勉強吃了兩口便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
于是便讓蘭沁叫人進來将桌上膳食撤了下去。
待衆人将外間餐桌收拾妥當,顔夕便起身走到内室的矮榻上坐了下來。
不知何時起,外面的天色已然一片黑盡,夜莺的啼叫聲自遠處斷續傳來,靠在矮榻上的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思漸漸融入了先前那場噩夢之中。
别說阿爹戎馬箜篌一生,立下戰功無數,就是年長她三歲的大哥,這些年也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才會使得整個顔氏以及所有顔氏軍都要一起盡數斬首?
顔夕也知道,那令人懼怕的場景不過是個夢。
可是那樣逼真的夢不多,這着實讓她感到懼怕。
當她置身于夢境中,隻覺身上刺骨一樣的寒冷。不止是身體,還有她的心,也被那樣冰冷的天氣所凍住。
天上雪花洋洋灑灑落到她的肌膚上,漸漸融化成水,慢慢浸潤到她的身體裡。侵蝕她的血肉,冰凍她的骨骼,讓她成為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絕望的死人。
那樣的一幕,是多麼讓人感到可怖!
況且,若顔氏一族盡滅,那顔秋為何沒事?
覆巢之下無完卵,她又是如何脫的身?
或者換句話說,顔氏一族的滅頂之災,可與顔秋有關?
想到此處,顔夕忽的回神,看向一旁忙着收拾床榻的蘭沁。
“你可知二妹妹今日都做了些什麼?”
聽得顔夕詢問的聲音,蘭沁停下動作轉過身來。
“小姐怎的突然關心起二小姐來了?”
“奴婢隻今早按您的吩咐去庫房取新做的春裳時,在路上看到二小姐房裡的留芳去找車夫備車,據說是二小姐有事要出府一趟。”
“又出府去了?”顔夕詫異的道了一聲,“可知她去了何處?”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蘭沁猶豫着道。
“不過小姐若想知道,奴婢這就着人去打聽,保管将一切事無巨細的打聽回來。”
說完,蘭沁便靜靜等着顔夕的回答。
而在窗邊矮榻上坐着的顔夕卻隻垂眸沉吟着輕輕搖了搖頭。
“不必。”
說着便聽她吩咐蘭沁:“不過今日之事雖不必打聽,但她近來的行為着實有些怪異,你派兩個謹慎可靠的人,一個在車馬房那邊,一個侯在門房那邊,安靜等着,總有她再次出門的時候。”
蘭沁聽到顔夕的吩咐,眸光頓時一亮,便見她點了應下聲來。
“好,時候不早了,奴婢先伺候您歇息,待您躺下了,奴婢就去安排。”
“嗯。”
顔夕與蘭沁說完也就沒再矮榻上久坐,起身就着小丫頭送來的熱水卸了钗環,又仔細梳洗過後,才由蘭沁伺候着上了床。
許是因為白日裡勞累了半晌,顔夕這一覺便睡得格外踏實,再也沒有做任何怪異的夢。
待她睜眼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外頭天光早已大亮,院子裡寂靜一片。
侯在外間的蘭沁聽到裡面錦被響動,立馬走了進來。
見顔夕果然醒了,蘭沁連忙謹慎的走到她跟前,附耳悄聲道。
“小姐,昨夜安排下去的人來報,二小姐今日一早又坐着馬車出府了。”
顔夕疑惑的看向她:“這般早?”
“嗯。”蘭沁肯定的點點頭,“據門房的人說,二小姐是得了夫人允準的。”
“得了母親的允準?”顔夕聽到這話,面上帶着明顯的不信。
“派人盯着她,看看她去了哪裡,做了何事,又見了何人。回來一一向我禀報。”
“小姐放心,奴婢已經安排下去了。”
聽到蘭沁這樣一說,顔夕滿意的朝她笑笑。
“那便好,有什麼進展及時來告知于我。”畢竟可能事關顔氏一族的生死,顔秋的一言一行她都必須盯緊了。
不說盯一輩子,至少要盯到她認為顔秋沒有可疑之處了。
主仆二人說完,蘭沁便伺候顔夕起身梳洗換裝。
等到一應收拾妥當,有婆子送來新鮮的膳食,顔夕在桌前落座後想起滄瀾閣内躺着的人。
“那少年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