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的聲音落下,顔競和顔辰幾乎同時轉過頭來,看到出現在門外的顔夕時,面上均露出欣喜笑容來。
“阿滢。”
“妹妹。”
話音落下,顔夕已經進門,快步奔至二人跟前,滿腔情緒湧上心頭。
看到眼前依舊滿頭青絲、豁達不羁的父親,和旁邊仍然一副落拓風流模樣的阿兄,顔夕不由又想起了先前那個無端發生的夢。
夢裡頭,爹爹滿頭華發早生,堂堂七尺身軀被佞臣陷害,被迫背上了禍國賣主的污名。而阿兄亦是滿身瘦骨伶仃,被酷刑折磨的失了往日英姿。
這些天來,她嘴上雖然不說,但心頭卻始終為父親感到不平。
以至于今日終于見到安然歸來的父兄時,她便再也忍不住,看着他們激動地落起了淚。
見到顔夕如此,身旁幾人都不禁被她吓了一跳。
“妹妹這是怎的了?”
顔辰自幼便最是心疼自己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見她哭泣,不由立時皺起了眉。
身旁的顔競見了,也是立刻收了面上笑顔,關切道。
“阿滢,為父不在這段時日,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顔辰聽了立刻道:“誰敢欺負我家阿滢,難道是嫌清平日子過得太久了不是?”
“妹妹你告訴阿兄,是誰欺負了你?”
聽到父子二人的話,一旁的雲氏帶着一副看戲的模樣站在那裡,既不上前幫忙解釋,也不主動過去安慰。
隻一味抿唇笑着,任由他們去着急。
見爹爹和阿兄都急了,顔夕方才拿起手中帕子輕輕擦了眼淚,重新露出笑顔來看向眼前的父兄。
“不曾有人欺負過我,不過是太久未見到爹爹和阿兄,過于高興罷了!”
顔競見她果然一副喜極而泣模樣,漸漸放下心來,擡手過去将她面上殘淚輕輕拭去了。
“阿滢想念父兄,殊不知爹爹在外亦是無時無刻不牽挂着家中。今日回府,見到阿滢與你母親都好,為父也就放心了。”
顔競話音落下,雲氏與顔辰也一并走了過來。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着眼前自己此生最珍愛的家人,再多的言語都抵不過此刻的溫情。
不多時,外面歡喜說話的聲音傳來,打破了眼前的合樂。
“果真是将軍回來了麼,怎的沒人去知會我一聲?”
“若是早些告訴我,我也好提前打扮打扮,親自去門前迎接将軍才是。”
話音落下,便見辛姨娘帶着顔秋及幾個随行的下人一道出現在了廳堂外面。
看到來人,顔辰将放在顔夕肩頭的手落下。
跟着辛姨娘一路進來的顔秋目光微不可查的從二人身上掃過,很快又垂下眸,一臉乖順的跟着辛姨娘走了進來。
見到顔競果然在裡面,辛蓉面上歡喜之色更甚。
迎上前來,帶着滿眼的嬌俏與顔競行了一禮:“聽聞将軍回府,妾特意帶了二小姐過來與您請安。”
顔秋亦跟在她身後,半蹲下身喚了顔競與雲氏一聲:“父親、母親。”
顔競背負着雙手,見二人進來,面上笑容不減,隻眼底情緒平淡了些。
“嗯,起來吧。”
聽到顔競聲音,辛蓉歡歡喜喜的起了身。
顔秋跟着她起身後又轉向顔辰:“大兄。”
顔辰看向她,客氣的與她點了點頭:“二妹妹。”
得到顔辰回應,顔秋方才站直了身子,乖順的走到一旁,垂眸立在那裡,一句話也不曾多說。
另一邊,辛蓉擡起眸,一雙溫柔的桃花眼含羞帶怯的落在顔競身上,似是再也容不下其他。
“将軍出征半年,軍中處處艱辛,今兒個終于回府,定要趁此機會好生補養一番。”
說着,便聽她話頭一轉道:“妾聽說将軍回來了,立時便叫下人去準備了将軍您喜歡吃的菜,将軍您今日……”
“辛姨娘,你莫不是高興過了頭。”
辛蓉話未說完,就聽雲氏在顔競身側不悅的出了聲。
“你雖是将軍身邊妾侍,但好歹也是世家大戶出身,怎能這般沒有規矩。”
“将軍如今剛剛回府,必是要請了家中衆人,一起坐在一處享用一頓家宴才是。若誰人都似你這般,豈不都亂了規矩,亂了體統?”
“我……”
辛蓉原本正自顧自的說得開心,不想轉瞬就惹惱了雲氏。
待到雲氏出聲,她方才意識到自己的過錯。
連忙開口請罪:“夫人恕罪,妾不是有意的。妾隻是因為将軍歸來,高興過了頭……”
辛蓉說着,見雲氏面上神色依舊難看,猶豫片刻終是不敢再多言,隻悻悻的垂下頭一副委屈模樣朝雲氏行禮後站到了一邊。
顔競看着眼前一幕沒有說話。
在顔府之中,雲氏管教妾侍這種事情,他是向來不會插手的。
至于顔夕,則與顔辰一道看着别處,隻當沒有注意到眼前發生的一幕。
待到辛姨娘退到了一邊,室内安靜下來,顔夕方才看了一眼與她站在一處的顔秋。
見身旁之人面上一片平靜之色,好似方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立在那裡,顔夕不由想起夢中那個滿身華貴坐在馬車上,滿眼恨意看着顔氏衆人被處死的二妹妹來。
便見她笑着與顔秋開口:“多日不見二妹妹,妹妹近來在忙些什麼?”
忽聽顔夕喊自己,顔秋回過神來轉身看向她。
“多謝長姐關心,妹妹近日不曾忙過什麼。
舅舅家的表姐再過不久便要嫁人了,因着她的婆家不在盛京,表姐有些舍不得,便約我出去喝過兩次茶。
至于其餘時間,秋兒便都隻呆在自己屋子裡看書、畫畫罷了。”
辛蓉哥哥的長女辛念年前定親的事情,顔府上下都是知曉的。
因着她幼時來府上玩耍時曾見過幾次顔夕的阿兄,後來便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嫁給他。
由此待到辛念及笄議親時,她竟不顧顔辰已然定親,悄悄托了辛姨娘到雲氏跟前探口風,想要叫顔辰悔婚另娶,将她迎入顔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