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姬白蕊方才還隐隐帶着幾分歡愉,但聽到永逸王此時所言,眼底立刻沒了半點喜悅。
待她轉眸看向顔夕時,目中已然多了幾分防備與警惕。
看着場下一幕,上首坐着的夜衡微眯了眼,勾唇看向永逸王。
“王兄方才所言,難道是在何處見過顔大小姐?”
聽到問話,夜呈笑着将目光從顔夕身上移開,緩緩走到夜衡跟前。
“陛下知道的,微臣一向不好喧鬧。先前宴會時,被席上的禮樂之聲吵得臣耳目俱震。
所以待宴席過後,臣便尋了個由頭,到林子裡去躲清靜。”
永逸王說着,又似笑非笑的回眸看了一眼顔夕。
而後才見他笑着移開目光,看着夜衡繼續道:“隻不想臣竟在林子裡遇見了顔大小姐與顔小公子。
與其細聊之後方才得知,顔大小姐與薛小姐早已約好在林子裡見面。
原以為顔大小姐去尋薛小姐還得耗費一番功夫,不想竟已經回來了。
由此,才會有臣方才的疑惑。”
永逸王簡單的叙述過後,場上的氣氛立時有了微妙的變化。
上首坐着的人目光探究的看着眼前一派閑适模樣的永逸王。
片刻過後,方見夜衡面上緩緩浮現出幾分了然之色來。
“原來如此,那皇兄與顔大小姐……”
聽到夜衡此話,永逸王坦然的神情下多了幾分喜悅。
毫不掩飾的道:“臣與顔大小姐相談甚歡,堪為知己,隻是臣方才突然有急事需先行一步,未能與顔大小姐暢談。
若再有機會,臣倒是盼着與顔大小姐閑談古今。”
夜呈此話一出,立時引得場上不小的波動。
站在顔夕跟前的顔玉聽了,整個人都變得淩厲起來,若不是顔夕早早将他拉住,恐怕他已經沖到了夜呈跟前。
顔玉見狀,回頭不解的看向顔夕。
顔夕卻溫和的看着他,微不可查的與他搖了搖頭。
雖然不解顔夕為何阻攔自己,但見顔夕面上沒有任何不喜,他便也忍了下來,沒再上前。
“敢問永逸王殿下,是何時從林子裡出來的?”
這邊的少年雖然暫時按捺了下來,但在那邊聽得滿臉困惑的威遠侯卻是再也待不住,上前一步朝永逸王抱了拳,半是恭謹半是質問的看向他。
夜呈聽到此話,閑散的抱着手臂轉過身來與他對視一眼,而後便見他朝對方揚了揚眉後嘴一撇:“左不過一盞茶的時辰。”
永逸王此話一落,威遠侯喉頭一噎,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憑誰都聽出來了,顔夕姐弟與永逸王才分開這麼點功夫,根本無法将陸榕溪騙至桃林再将她傷成那樣。
況且此事若果真是顔夕姐弟所為,他們大可将陸榕溪丢在林子深處,任其自生自滅,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假做好人呢!
永逸王與威遠侯之間簡單的對話結束後,現場立時便安靜下來,再沒有一個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一臉郁色的夜衡終于抿了唇,目光冰冷的看向衆人。
“既然如此,先時的事情想來都是一場誤會。
威遠侯愛女心切,這才誤會了顔大小姐。
隻是雖然如此,但顔大小姐方才所受的委屈卻是不能就此算了,陸愛卿?”
聽到夜衡喚自己,自從噤聲之後便一直愣然站在那裡的陸曠終于醒過神來。
走到永逸王身側,朝夜衡行了一禮:“陛下?”
“事情既已說明,顔大小姐非但救了你女兒還平白被你冤枉了一場,你合該好生向顔小姐和顔大将軍賠罪才是。”
聽到夜衡此話,威遠侯隐隐震驚的擡頭。
暗淡的雙眼對上夜衡那雙淩厲的眸子,吓得陸曠立時垂下了頭。
陸曠站立原地沉吟片刻,終見他緩緩轉身,猶豫一瞬後大步朝顔夕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來到顔夕跟前時,陸曠的面色已然黑如鍋底。
顔夕看着眼前人幽深地眸子,靜立不語。
又過了須臾,方聽其壓抑着心内情緒與她緩緩開口:“方才的事情,是本侯誤會了顔小姐,誤将小姐好意當做驢肝,差點損了小姐名聲。
幸而有陛下與殿下在場,方将這場誤會厘清。
本侯先前出于愛女心切,錯怪了小姐。
為人父母不易,本侯特在此向小姐賠罪,還望小姐理解老夫一片愛女之心,莫與老夫計較。”
陸曠不情不願的說完,方才抱拳朝顔夕低下了頭。
顔夕身旁,雙手插懷的顔玉見了,滿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輕嗤着挪開了目光。
顔夕卻依舊神色平靜的看着對方,待對方說完後,方才屈膝朝他還了一禮。
“一切都是誤會,阿滢并未往心頭去,侯爺不必自責。”
“……”
顔夕話音落下,威遠侯亦不再多言,立時松開手轉身往夜衡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