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夕看他一眼,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但見他面上笑意溫和似往常一般,她便也沒好繼續多說,緩緩夾起碗裡的魚眼送入了口中。
待顔夕用完餐,蘭沁她們也都早已吃完了。
蘭沁與盧子瑜一同進來将桌上殘羹收拾幹淨後,顔夕方才示意阮嬷嬷将她出門時帶的那方硯台拿來,打開盒子後親手遞給了盧子惟。
“我知你平日裡喜文弄墨,又甚是崇拜東山先生的詩畫。
“便想尋一幅先生的蘭草圖來贈你,隻是可惜始終未曾遇到。
“幸而近來叫我意外尋到了先生曾用過的這方硯台,想着你會喜歡,所以便一道帶過來給你。”
盧子惟看着那方硯台,眸光激動時,心頭漸漸起了一片漣漪。
顔夕見他愣着沒有反應,也不等他拒絕便将東西直接塞進了他手中。
“我知你不喜我送你東西,但這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若不收,反倒叫我覺得是你嫌棄我送的不好。”
聽得顔夕如此一說,盧子惟方才握緊了手中那隻錦盒,喟歎一聲。
“你送出的東西怎會有壞的,隻是你這般情誼,叫我越加不知該如何回報了。”
“哪裡就需要你回報了,隻要你們都好好地,我便十分高興了。”
顔夕說完後與他燦然一笑便不再多言,又過去陪着盧母閑聊了一會兒方才起身告了辭。
一行人依舊循着來時的那條路往回。
坐在馬車上,蘭沁捧着盧子瑜剛從地裡摘回來的一簍子新鮮瓜果與阮嬷嬷閑聊。
顔夕則靜坐一旁,想着臨行前盧子惟提醒自己的話。
“他給陸榕溪用的藥确實出自南朝皇室,且那藥除了皇室之人,外人不可輕易獲得。”
“你回去後還是與顔将軍問問,對他的來曆究竟知道多少,莫要被他連累了。”
想到這些,顔夕心頭漸漸生出些不安來。
連盧子惟都能看出來阿玉的身份有異,别的人怕是也都猜到了。
照爹爹先時與她說的意思,他是知道阿玉的真實身份的,隻不知爹爹後續是何打算。
顔夕心頭一邊如此想着,馬車亦如此緩緩行着。待過不久,一行人終于在天黑之前回了府。
顔夕原想先回芙蓉苑去換身衣裳,梳洗一番再往雲氏那邊去,不想剛進府門,便見雲氏院子裡一個婆子正侯在不遠處。
見她回來,那婆子連忙小跑着過來與她請了安。
“夫人叫老奴在此候着,待大小姐您一回府便請您先往栖霞苑去。”
顔夕聽罷,目光略顯詫異的看向她:“可知母親尋我何事?”
“老奴亦不知,夫人隻叫奴婢來此候着,待您回府便請您過去。”
“我曉得了。”
顔夕言罷,轉頭囑咐蘭沁先将那一筐新鮮蔬果送到後廚,叫廚娘們抓緊時間做了好送到雲氏院子裡。
而後便帶着阮嬷嬷等人往雲氏那邊去了……
顔夕一行到達栖霞苑的時候,雲氏正拿了園藝剪将院子裡開得不錯的幾朵牡丹花剪下來。
顔夕見了,不由好奇的走過去:“這花開的好好的,母親剪它作甚?”
此時雲氏的注意力還集中在手裡的剪刀上,并未擡頭看她。
隻面色溫和的回答她:“自是剪了來插瓶。”
“這樣好的花,合該擺在屋内才是。”
顔夕聽了,雖覺這花剪了可惜。
但雲氏的脾性她是曉得的,因此便收了話頭,站在一旁安靜的看她将那花一朵一朵的剪下來。
待雲氏剪得差不多了,才見她直起身将剪子遞給侯在一旁的婆子後自己擡手捶了捶僵硬的後腰。
顔夕見了不由上前扶了她,順便勸說道:“母親的腰向來不好,以後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下人去做吧。”
雲氏聽了卻隻朝她擺擺手:“她們一個個粗手厚掌的,别弄傷了我的花兒才是。”
說着,雲氏便将剪下來的花枝拿了,一支一支小心的插進惜香手裡捧着的一隻紫金梅瓶裡。
顔夕看着那幾支開的嬌豔欲滴的牡丹在雲氏的擺弄下更顯驚豔。
待将全部花枝都插進瓶中了,雲氏細瞧片刻又仔細調整了位置,終于滿意之後才擺擺手,示意惜香将花瓶擺到屋裡去。
這邊一應忙完,雲氏方才得了空,轉眸看向顔夕,見她還是穿着先前出門時來與她請安時的那身裙裝,便知她是回府後便直接過來的。
便見她笑着問她:“可知我叫你過來做什麼?”
顔夕與她搖搖頭:“女兒不知。”
雲氏聽後卻是不答,隻朝傅嬷嬷伸了手,将她手中一張帖子接過來遞給顔夕。
顔夕見了,疑惑的看她一眼後,接了那帖子。
待她将那燙金的帖子拿到眼前一瞧,才發現竟是李尚書府上送來的!
顔夕見狀,又滿眼疑惑的看了雲氏一眼。
雲氏隻意味不明的與她笑笑,拿目光示意她:“打開看看。”
見此,顔夕也不多猶豫,擡手将帖子展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