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男子行走在街上到底比方便些,且也不會無端惹來禍患。所以、所以才會如此。
“求母親莫要生氣,秋兒以後再不敢了。”
顔秋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跪在那裡,一席話說的真誠無比,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生出幾分憐惜。
連曾在夢中見過顔秋滿臉怨毒之色的顔夕,也無法将夢中之人與她聯想到一起。
雲氏聽她如此一說,面上探究的神色方才逐漸消失,重又變得溫和起來。
“這般小事,何必如此緊張!
“你長姊不過一時關切,哪裡就将你吓成這樣了。
“況且你能有如此周到的思慮是對的,懂得保護自己,保護顔府臉面亦是很好。
“你又何必做出這般小家子模樣來,若叫不明事理的人見了,怕要以為我與你長姊苛待了你。”
說着,雲氏略有些不耐的看了辛蓉一眼:“還愣着作甚,還不快扶她起來。”
“是。”
“是,秋兒曉得了。”
聲音落下,辛蓉趕緊将顔秋扶了起來。
她雖不明白自己女兒為何突然這般緊張,但見她被吓成這樣,面上也不由生出一絲心疼來。
待她背着雲氏拿眼色略略寬慰了顔秋,又轉過身來看了看眼前氛圍,方才猶豫着開口打破了眼前的尴尬。
“都是妾身的錯,将秋兒養成這般上不得台面的性子。
“今日原是大小姐關心她,不想竟叫她将事情鬧成這樣,幸而夫人與大小姐都是大度之人,不欲與她計較。
“夫人放心,待我回去之後一定好好說說她,再莫做出這般小家子氣的模樣來惹人誤會。”
辛蓉說完,便觑着眼去看雲氏神色。
雲氏見她态度還算誠懇,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默默地将目光轉了開來。
辛蓉見此,便知這件事情便算順利的揭過去了,繼續上前将未完成的發髻梳好。
顔夕亦不再多言,原地坐下身來,靜靜地看着縮到一旁的顔秋。
片刻後,待辛蓉替雲氏绾好發髻,廚娘們也将早膳送進來了。
除了顔秋一早做的颠不棱和竹衣粽外,還有廚房那邊準備的杏酪、酥餅并一些常規的佐餐小菜。
傅嬷嬷帶着人将餐食擺好後便進來請示了雲氏,雲氏也不多言,隻輕聲招呼了幾人,方當先往外走去。
待雲氏在外間桌前坐下來,辛蓉讨好似的主動上前給她盛了一碗杏酪,又夾了兩小塊竹衣粽到她跟前的小碟裡後方才規規矩矩的在桌邊坐了。
經過先前的事情,雲氏雖不再與顔秋計較,卻也不願再與她多說什麼。
隻在嘗了一口竹衣粽後,簡單誇贊了兩句便不再多言。
雲氏不開口,顔夕也隻靜靜地用餐,辛蓉與顔秋見此自然更加不敢多說什麼。
由此,這一頓飯用得安靜無比。
待早膳結束,辛蓉知道她們繼續在這裡留下去隻會惹得雲氏不快。
所以待下人們将桌上碗盞都撤下去了,她也領着顔秋與雲氏母女告了辭。
顔夕目送辛蓉母女離開後不久,沉默許久的雲氏便将她叫到暖閣内,神色略有些嚴肅的拉着她的手在榻上坐下來。
深深的看她一眼後方才緩緩開口:“你的性子我向來了解,即便在外面見過你二妹妹,該也不會當着她們的面這般無話找話的提起。
“你實話與我說,可是你二妹妹在外面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所以你才會借此來提醒她?”
顔夕沒想到,自己這般随口一說也引得了母親的警覺。
她擡眼看着雲氏默然不語,腦海中卻是想起那場夢中,向來養尊處優的母親卻在短短時間内就被折磨的形銷骨立的模樣。
顔夕心頭微微刺痛,她想将自己擔心的事情說出來,但又覺得自己僅僅因為一場夢就懷疑自己妹妹身上,也太不講理了些。
雖然顔秋近來的言行卻是與往常有所不同,也有許多令人懷疑的地方。
但她始終認為,在沒有确切證據的前提下,不該叫更多的人懷疑她。
想到此,沉思片刻的顔夕緩緩揚起一抹燦爛笑容來,反握了雲氏的手道:“母親多慮了,哪有什麼别的事情。二妹妹那樣的性子,又能惹出什麼禍事來。”
雲氏聽了,卻是有些不信:“果真?”
“自然。”顔夕睜大雙眼,看着雲氏說的一本正經。
雲氏仍有些狐疑的看着她,見她面色坦蕩不似作假,猶豫一瞬,方才重新帶上笑容握緊了她的手與她道。
“罷了!
“我知你心頭是有事情瞞着我的,但你既不願與我說,我便也不逼你。
“隻是你要答應我,若真遇到了事情,莫要一個人逞強。别忘了,你的身後還有我和你父兄,我們定會永遠護着你。”
猝不及防間,忽然聽到雲氏如此暖心的話,顔夕心頭瞬間被這股溫情填滿,隻是又因為自己的隐瞞,這其中又多了幾分愧疚,叫她喉頭生出幾分滞澀。
過了片刻,顔夕終是收了面上笑容,看着雲氏認真地點了點頭後靠進了她的懷裡。
“嗯,母親放心,阿滢一定不會叫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