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跑邊挑釁。我肺都要氣炸了，加快速度追上去。剛拐進西走廊，就聞到一股濃重的拖把味——地闆剛拖過，還泛着水光。

"小——"

我警告還沒喊出口，就看見跑在前面的王明洋突然雙腳離地，整個人在空中滑稽地劃拉着手臂，然後"砰"地一聲悶響，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接着，王明洋扭曲的表情和四仰八叉的姿勢讓我瞬間破功。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直不起腰，扶牆才能站穩，

"活該！讓你揪我辮子！"

王明洋整張臉皺成一團，一隻手揉着屁股，另一隻手伸向我："拉我起來...嘶...疼死了..."

我邊笑邊走過去拽他。他起身時突然一個踉跄，整個人撲在我身上，薄荷糖的味道撲面而來。"喂！"我慌忙推他，卻摸到他校服下突出的肩胛骨。沒想到看起來瘦瘦的，骨頭還挺硬。

"别笑了..."

他耳朵紅得滴血，拍打着褲子上的水漬，

"我還要面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他濕漉漉的屁股印，又爆發出一陣大笑，

"你剛才...剛才飛起來的樣子...像隻被扔出去的□□..."

"萬康馨！"

他氣急敗壞地要來捂我的嘴，結果腳下一滑又要摔倒。我趕緊抓住他胳膊，兩人歪歪扭扭地靠在走廊牆壁上，笑得喘不過氣。

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把我們的影子投在濕漉漉的地闆上。那兩個影子靠得很近，随着笑聲輕輕顫動。王明洋突然安靜下來，他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你終于不擺臭臉了。"

我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大笑過了。自從數學考2分被調到最後一排，我總覺得每個人都在笑話我。但此刻，面前這個狼狽的男孩讓我忘記了那些煩惱。

"誰讓你總惹我。"

我松開他的胳膊，故意闆起臉，

"下次再拽我辮子..."

"你就追我到男廁所？"他挑眉。

"王明洋！"

我作勢要打他，他敏捷地跳開，但這次沒再逃跑。我們一前一後走回教室，他濕透的褲腿每走一步就發出"噗叽"一聲響，害得我又忍不住笑出聲。

物理老師已經走了，教室裡同學們都在自習。我和王明洋貓着腰溜回座位，收到孟佳疑惑的眼神。我在紙條上寫下"王明洋摔了個狗吃屎"，傳給她看。不一會兒，整個後排都知道了，竊笑聲此起彼伏。

王明洋在座位上沖我揮拳頭，但嘴角是上揚的。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那顆被我虛構出來的"青春痘"位置，居然真有個小紅點。我忽然覺得，數學不會就不會吧，至少...

至少什麼呢？我還沒想明白，就被班主任李老師的聲音打斷："萬康馨，王明洋，自習課你們在鬧什麼？"

全班瞬間安靜。我和王明洋同時低下頭，但我知道，我們倆的肩膀都在微微發抖——憋笑憋的。

放學鈴響時，王明洋路過我的座位，飛快地在我桌上放了顆薄荷糖。糖紙上用圓珠筆畫了個哭臉，下面寫着"2分也挺好"。

我把糖丢進嘴裡，清涼的味道在舌尖炸開。窗外，夕陽把整個校園染成橘紅色。也許明天那些數學符号還是會跳舞，也許下次考試我還是不及格，但此刻，這顆薄荷糖甜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