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他教你數學還挺有耐心的..."
我沒拆穿他,隻是從書包裡掏出個東西塞給他——是那個他送我的第一顆水晶泥,裝在透明小盒子裡,已經有點幹癟了。
"信物。"
我故意用誇張的江湖口氣,
"見泥如見人。"
王明洋接過盒子,手指輕輕擦過我的掌心。他的指尖有點涼,可能是因為剛才一直握着冰鎮可樂。我們四目相對,他眼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我抓不住。
"那...寒假還能一起打遊戲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完全不像平時被前呼後擁的"大哥"模樣。
"當然。"
我指了指小盒子,
"小弟随叫随到。"
教室後門突然被推開,李老師抱着一摞檔案袋走進來:"還沒走啊?正好幫忙整理分班資料。"
我和王明洋同時僵住了。分班——這個我們一直在回避的詞,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扔在空氣裡。
李老師把資料攤在講台上,最上面那張表格赫然列着班級調整名單。我下意識别開眼,卻瞥見王明洋死死盯着那張紙,下唇被咬得發白。
"老師,"
他突然開口,
"能自己選班嗎?"
李老師推了推眼鏡:"按規定分配。"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
"早戀影響學習。"
王明洋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我想起萬淑慶和劉卓,想起他們被迫分開時撕碎的星星便利貼,突然覺得胸口悶得慌。
"我們不是..."
我下意識辯解,卻不知從何說起。不是什麼呢?不是早戀?不是那種關系?可我們自己又說得清是什麼關系嗎?
"快回家吧。"
李老師揮揮手,打斷了我的思緒,
"寒假注意安全。"
走出教學樓時,夕陽已經沉到梧桐樹後面去了。王明洋走在我身邊,兩個小跟班識趣地保持着距離。蟬鳴聲此起彼伏,像在演奏夏日的終章。
"姐。"
在分岔路口,王明洋突然叫我,
"不管分到哪班..."
"你永遠是我小弟。"
我接過他的話,學着他平時的樣子眨眨眼,
"快走吧,你的'後宮'等急了。"
他無奈地笑了,轉身走向王瑩她們。走了幾步又回頭,舉起那個裝水晶泥的小盒子,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漸漸模糊在暮色裡。校服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是王紹楠發來的消息:"天文館票訂好了,周六上午十點。"
我回複了個"OK"的表情,又點開和王明洋的聊天窗口。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他昨晚發的遊戲截圖。猶豫了一下,我打字:"寒假聯機,随叫随到。"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一陣晚風吹過,帶走了最後一絲暑氣。無論下學期如何分班,有些東西永遠不會改變——比如王明洋永遠會是我那個愛臉紅的小弟,比如我們之間這個不說再見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