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卒心有餘悸的捂着脖頸怒視青年,适才若非他反應快,那短刃再深一寸便會要了他的命。青年戲谑地舔去刀刃上的血,與此同此,一條布滿倒刺的長鞭從他身後而來,越過他的右耳抽在了驿卒左後一尺距離的一人脖頸上。
鞭尾順着那人的脖子繞了兩圈,握鞭之人掌心一拽,倒刺将他的皮肉攪在了一起,那人疼得直叫喚。
這幫驿卒顯然不是那二人的對手。
小桂子與廖維同時望向季湘,後者神色如常,似乎并不願沾手此事。小桂子猶疑着開口,“少東家,小的瞧着那二人似有意尋事,若是放任他等這般下去恐會波及我等。”
季湘垂眸戳着碗裡的飯,“你等不覺得奇怪嗎?”
衆人循聲看去,廖維問,“少東家是指?”
季湘環視了一圈周遭,“這裡的一切。”她丢下筷子抱起雙臂,“諸位想想,自我等進來後可有見到過那所謂的驿丞?眼下這般大的動靜他便是小憩亦該醒了不是嗎?”她視線落在了那群驿卒身上,“他們瞧着不似平民,更像是練家子。”
尋常人哪又能在抗住青年那一腳後再躲過他一刀?還有那對母女,季湘怎麼看都覺得二人間劍拔弩張的氛圍不似尋常人家的母女。
廖維想了想收回視線繼續埋頭吃飯。他想着自己還是早些補充體力,萬一再遇上變故亦不至于空着肚子跑路。
小桂子道,“廖大人怎還吃得下去?”
“如何吃不下?”廖維反問道,“有飯便趕緊吃,不然誰又知還有沒有下一頓?”他此去郢都面聖已夠驚險了,那一路經曆了什麼唯有他清楚,他可不想做個餓死鬼。
小桂子一駭,他左思右想覺得廖維這話沒錯,這幾日他們饑一頓飽一頓,不僅要冒着被追殺的風險趕路,還險些死于山崩,能活着已是上天庇護,眼下有飯吃還管它那麼多作何?小桂子拾起筷子,“少東家說得是,這處驿站着實太不對勁了,咱們還是莫要多管閑事,早些吃飽盡快抵達朝啟方是正事。少東家亦快些吃,這菜都要涼了。”
他口中包滿了飯,“還有小栗子,小靈子,你們也快吃,多吃些方有力氣保護少東家。”
仇翎與貿笠對視一眼無聲地搖了搖頭。
堂内安靜了片刻,待季湘再看去時隻見一把長刀淩空丢向了兩青年,二人大驚,忙分散跳避,長刀砍斷了長鞭插入地闆,被束縛之人得以喘氣,他忍着疼将鞭尾扯下退回了驿卒身後。
出手之人是最開始那兇神惡煞的男人。
男人邁步拔起地上的長刀抗在肩上,一青年亮出短刃做防禦狀道,“這位壯士,此事與你無關,我勸壯士莫要多管閑事。否則莫怪我兄弟二人刀下無情。”
男人輕嗤一聲握刀指向二人,“郝安,郝沖,你兄弟二人奸淫擄掠,為非作歹多時便當真以為無人能擒得住你二人了嗎?我黃竹今日便要取下你們的腦袋替天行道!”他話落舉刀砍去。
廖維驚道,“郝安!郝沖!”
小桂子接話,“廖大人識得?”
“怎會不知!這兄弟二人乃是颍州出了名的采花賊!這些年不知謀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不止本官,諸縣大人皆對這兄弟二人深惡痛疾,怎奈他二人來無影去無蹤,我等更是至今未曾見過他二人真容。本官未料今日竟能在此遇上這二人!”
他雙拳緊攥,滿臉憤慨,隻恨不得當即沖上去将這二人繩之以法。
郝氏兄弟一駭,黃竹此人他們有所耳聞,是那江湖追殺令位居第十一号者,他們深知若真打起來二人合力皆不敵黃竹一人。強敵在前,保命要緊。郝安眸子一轉朝黃竹灑出一把迷藥,而後嚷道,“郝沖,快撤!”
郝沖會意,邁步要逃時卻被黃竹拽住了腿,男人将他踩在地上。郝沖嘶聲力竭,“郝安,救我——”郝安聞言腳下一頓,他捂住口鼻回頭看去,隻見黃竹屏氣舉起長刀刺入了郝沖的後背。
鮮血染紅了郝沖的衣衫,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郝安的鼻腔,他雙眸顫栗,瞬間失了神。
迷藥散去,男人拔出長刀從後拽住郝沖的長發沒有絲毫猶豫地砍下他的頭顱。哀嚎與求饒的聲音戛然而止,郝沖雙眸圓瞪郝安,他死相可怖,滿臉隻餘驚恐。一股血噴到了黃竹的臉上,他将郝沖的頭顱用髒布包好挂在了自己的腰帶上,繼而伸手去擦臉上的血。
郝安回過神來,他震怒萬分,“黃竹,我定要你償命!”他雙眸猩紅,轉身沖出了門。黃竹握刀緊随而去。眨眼的功夫二人便消失在夜色裡。屋門被風吹得呼呼作響,餘下的一衆驿卒皆大眼瞪小眼望着地上那具沒了頭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