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能?”季湘撐案跪起,“師傅師娘是女未婚,女未嫁。你我亦是……”她指向楚景甯,“你未婚。”複指回自己,“我未嫁。如何不能一并而論?我今歲十二,再過三年便是及笄,你且先教我,屆時你若同意我嫁你便是!”
“婚嫁大事怎可如此兒戲?你師傅師娘乃是兩情相悅,與你我又怎能一并而論?”楚景甯尤感頭疼,隻怪自己未能早些在此事上對湘兒有所教導。她語重心長道,“湘兒,你記住了,來日你便是要嫁人亦該嫁你心悅之人,斷莫為了任何事委屈了自己。至于拂笛一事我适才不過與你玩笑,你若想學,我教你便是,你無需拜我為師,我亦無需你做旁的,你,可明白?”
“我明白。”季湘鄭重點頭,她慢慢跪坐回去,悶悶不樂道,“衛江離,你說師傅師娘是兩情相悅,不能與你我一并而論,可我喜歡你,若是嫁你我亦不覺得委屈。所以,你是不喜歡我嗎?”
“自不是。”楚景甯苦笑,“我該如何同你說……”她是頭回以長輩的身份說起這事,此前便是栎兒亦未曾同她這般推心置腹。不過那孩子有事慣是藏在心裡,自也與湘兒不同。
她難得手足無措,“湘兒,你師傅師娘是攜手白頭的情意,而你我……我将你視為親子,你會這般想不過是錯将依賴當做了喜歡。我年長你許多,你年歲尚小,來日還會遇見更多的人,你該将抉擇置于他們間,而非在我身上。”
她才不要旁人!除了她,她誰都不要!
季湘心中駁斥,她偏開視線撐起下巴摸着玉笛,“衛江離,你可是嫌我小?”她一把抓緊玉笛不苟言笑地直視她,“我會快快長大的,你既說了喜歡我,那便不能再喜歡旁人!不然,不然……”
她像隻急紅眼的小兔子,“不然”了半晌依舊未能說不出個所以然。
楚景甯被她這模樣逗笑,隻當她孩子氣未領會自己适才話中之意,她伸手輕推季湘額頭,心中隻道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她得慢慢來,待湘兒再大些,有所經曆便該明白了。
季湘氣呼呼,“不然我就不喜歡你了!”她話出口小臉就是一片通紅,她羞赧地趴在案上,一連做個好幾個深呼吸方覺臉上的溫度降去些。她微擡腦袋從胳膊下露出一雙裹水的眸甕聲甕氣道,“我騙你的,就算你不喜歡我了,我也不會不喜歡你。”
楚景甯未聽清她說了什麼,待她再問時便被季湘搪塞過去。
大雨過後到處煥然一新。季湘已許久不曾如今日般欣喜過,一想到明日便能再見到衛江離,她回谷的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暮去朝來,翌日一早天還未亮季湘便從榻上爬起,她興奮得一夜都未睡着,才起便要往山上沖。她依着衛江離的交代在山中尋了一根成色不錯适宜做笛子的綠竹。她将竹子砍斷,扛着它一路架着輕功趕去衛府。
她來時街上隻零星有小販叫賣。她買了兩個包子草草咽下,離開前又要了兩個。
衛府大門尚未開,季湘拖着竹子敲門,早起的家丁聞聲而來,他拉開門闩将她請入府。
“姑娘稍候,小人這便去禀大人。”
季湘唯恐擾了衛江離歇息,她一把拽住他将懷裡的包子遞過去,“時候尚早,我一人在此等着便是,莫要禀了。你将這包子拿去夥房熱着,再與府中家丁丫鬟們囑咐一聲莫要聲張。”
她唯恐擾了衛江離歇息。
家丁躊躇了一息應聲接下包子退去。
楚景甯本非嗜睡之人,辰時方至她便醒了。丫鬟按時而來,為其更衣,“大人,季姑娘來了。”
“這般早?”
丫鬟點點頭,“是,卯時三刻便來了,特意叮囑我等莫要驚動大人。”
楚景甯心中似有什麼拂過,暖暖軟軟的,她唇角微揚。屋外倏然傳來腳步聲,季湘推門端着瓷盤尋人,“衛江離,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濃郁的包子香在屋内彌漫,勾起了楚景甯的食欲,她撩起珠簾行來。丫鬟退了出去,屋内隻餘二人。季湘将瓷盤放于桌上,快步牽着楚景甯按在了凳上,“可香了,你快嘗嘗。”
她滿眼希冀的望向她。
楚景甯将她拉坐在自己身旁,她拾手摘去鑽入她發包的竹葉。“我昨日不是同你說今日與你一道去的嗎?”她面上帶了些責怪,想她定是抹黑上山,着實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