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琨捧着豔紅糜爛的玫瑰花束,花瓣上的水滴在燈光折射下散發着暧昧的光澤。
他穿着正式的西裝,口袋裡裝着禮盒,頭發被一絲不苟的梳起,面部線條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氣勢壓人的五官被眼神中愛意中和得柔軟。
紀明冉在對面安靜的吃飯,耐心聽着賀琨說着生活裡那些瑣碎日常的事,時不時擡頭笑笑,說上兩句。
他要在氛圍最好的時候将禮物拿出來,告訴冉冉,他很愛他。
玫瑰花也被修剪好,放在了餐桌上流光溢彩的水晶花瓶中。
紀明冉卻先開口說了句話,賀琨沒聽清:“老婆,你說什麼?”
紀明冉笑盈盈的:“我說,你出軌了,你不愛我。”
“沒有!我沒有出軌!我愛你,我隻愛你!”賀琨突然激動起來,情緒不受控制,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必須證明自己。
“那你說,你為什麼要殺了我?”
肌膚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紀明冉握住了他手腕,賀琨低頭一看,自己竟然拿着匕首,對着紀明冉的胸膛。
“沒有,沒有,不是這樣的,不是......”
賀琨嗫嚅着,想将手中的匕首丢出去,卻怎麼也甩不脫,濕熱的觸感卻意外傳來,紀明冉的胸膛上展開紅色的血花,豔紅糜爛。
賀琨睜開眼睛,渾身冷汗,夢?
不,他和冉冉吵架了,他要回去哄冉冉。
賀琨偷偷溜了,帶着一捧玫瑰花,要回他和紀明冉的公寓,生日禮物還沒送出去。
看護人員無可奈何,隻得告知賀青峰,賀琨又又又跑了。
從會上趕到的賀青峰推開門就看見賀琨坐在餐桌前,捧着一條項鍊自言自語,依稀聽見什麼愛不愛的。
他冷臉直接叫人将賀琨捆起來,拖到了紀明冉的墓碑前:“賀琨看清楚,紀明冉已經死了!”
“你還年輕,好好生活,”賀青峰低頭看着跪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賀琨,氣不打一出來,心橫道:“再有下次,我就把紀明冉的墳掘了,我保證你連他的骨灰都找不到!”
“你知道的,我向來說到做到。”
賀青峰的話很管用,賀琨在紀明冉的墓前跪到了天黑,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從那以後,賀琨便開始老實接受治療。
當療程結束時,已經是第二個冬天。
醫生們一緻認為從測評結果上看,二少已經毫無問題,性子雖沉靜了許多,但也很正常。
賀青峰工作結束回家時,賀琨在書房裡畫畫。
是心理醫生提出來的療法之一,賀琨說他想學畫,學設計。
賀青峰也沒指望他能堅持多久,畢竟從小爬樹上竿,摸鳥捉蟲,長大後玩摩托開賽車,成天蹦迪喝酒,就沒安靜過,哪不妨這一學就是兩年,從未停歇。
晚飯,兄弟兩人坐在餐桌前。
“哥,我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麼事可幹,想四處走走。”賀琨停筷,認真地看着賀青峰,勾起嘴角溫和一笑,“人生還很長,我已經想通了。”
“嗯,那我派個助理給你吧,更方便。”賀青峰看着小弟沉默寡言的模樣,倒是有些像曾有幾面之緣的紀明冉。
賀琨出門了,每個月都會給賀青峰來電問候,說說近期的所見所聞,跟着他的助理也定時向賀青峰彙報,一切都向好發展。
又過了一年半,賀琨将随行助理打發了回來,說他已經是快30歲了,想真正地一個人生活。
賀青峰再次同意了,不過還是要求賀琨定期給自己來電。
賀琨繼續四處旅居,走走停停,在30歲那年定居在了一個小鎮,這裡的人都很熱情純樸,他給自己設計了一家小酒館,當起了老闆。
因為設計風格獨特又充滿美感,調酒也頗有心得,生意不差。
旅遊路過的年輕男女都願意進來坐坐。
他也想好好繼續生活,但是無論如何嘗試,每次準備停藥就會開始夢見過往的事情,如影随形,揮之不去。
賀琨每分每秒都在後悔,紀明冉說得對,自己并不懂得什麼是愛。
也從未注意到紀明冉的付出,隻顧着自己如何如何。
披着成熟的外殼,卻實打實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少年。
隻要有約,總是沒日沒夜的玩,不到最後一步,無論怎樣都來者不拒。
想紀明冉時便開車回家,因為冉冉永遠在原地等着他,但他總是不告而别,甚至連聲早安都未曾問候,馬不停蹄地又跑出那扇門。
有時候興緻一來飛到國外,為了一場賽事小住半個月也是常事。
他不知道紀明冉平日在做什麼,隻記得冉冉總是坐在客廳的窗前拿着畫筆描繪着一幅又一幅的畫作,可是為什麼不去更舒适的書房,而是坐在那正對着門口的客廳。
但賀琨在朋友圈的每條動态,第一個評論的人總會是紀明冉,對話框裡每一天都有紀明冉的問候,他永遠熱烈地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