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很多愛時,總覺得理所應當,并不會太珍惜。
如今賀琨嘗試着去猜想,在那些無盡夜裡紀明冉一個人是如何失望的,又是用盡多少的勇氣和愛意,才在那扇小小的門裡,日複一日地等候了那麼多年。
賀琨想不到,而答案存在的地方,那扇門背後,如今已永遠窺探不到。
于是,在一個春天,他順着河岸漫步,小鎮的娛樂休閑場所不多,這算一處。
大概是季節好,天氣也好,有約會的年輕情侶,出來遊玩的一家人,散步的老夫妻......
賀琨串行在人群中,超脫感前所未有的強烈。
最後一頓晚餐,他在巷子口打包了份老字号的小籠包,紀明冉以前很喜歡吃。
夕陽漸斜,暮色将他的影子拉長,賀琨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飯,像回到了紀明冉活着時某個稀松平常的午後。
悉悉索索的聲音再次響起,他開始起身收拾餐盤。
像每個平凡夜晚降臨時那樣,賀琨回到卧室閉上雙眼,笑得前所未有地真摯:“冉冉,别生氣了,這些年我都很乖,就來接我一次吧。”
空蕩的房間,無人回應。
如同紀明冉每個等待的夜晚。
——
胳膊和大腿火辣辣的痛,賀琨醒來時感覺有些奇怪,他服了大量的藥,不應該是這種痛法。
他掙紮着睜開眼,卻看見了熟悉的面孔,劉助理,哥哥的首席助理,白發少了挺多。
“二少,您醒了?現在感覺如何?”
“你們給我洗胃了?”賀琨看向天花闆,估計這次要被哥帶回去一段時間了。
“洗胃?沒有啊。這次萬幸隻是輕微骨折和擦傷,但您的賽用摩托也被賀總收回了。”
“摩托?”賀琨好多年都沒碰這東西了,他懷疑地掃視周圍,聯想到年少時有次賽車時的意外跌傷,“我的生日禮物?”
“是的,但還給您留了一輛仿賽摩托。”劉助趕忙補充,可别惹惱這混世魔王,舊傷添新傷。
“把我手機拿來,你們先出去。”賀琨言辭有些急切。
劉助都準備好大幹一場,安撫好二少,結果就那麼輕飄飄一句,他都開始懷疑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但還是立馬将事故前的貼身衣物放到病床邊。
“那,二少,我先回公司了,有什麼事您再吩咐我,”劉助回頭看向跟着自己的下屬,“馮平,你留在醫院照顧二少。”
賀琨點頭應允,等所有人離開房間,他迅速拿起手機,顯示屏上顯示的年份明晃晃地告訴他,此時他應該是才滿19歲不久,一切尚未發生,都來得及去改變。
他匆忙按下牢記于心的号碼,卻在撥打時有些遲疑,賀琨眨眨幹澀的眼睛,得換個号碼:“馮平——”
一個幹練的年輕人推門而入:“二少,有什麼事嗎?”
“手機借我用用,我打個電話。”
馮平掏出手機解開鎖,遞給病床上的青年。
隻見他指間飛快撥動,最後猶猶豫豫幾分鐘,才撥打出去,等待期間調整了坐姿,還清了清嗓,很快電話接通了,是一陣清亮的女聲。
“你好,請問你找誰?”
明顯這道聲音不在青年的預料之内,他眸中劃過錯愕和失落,又帶着一絲僥幸。
很複雜的情緒,馮平看不明白。
不過,二少很快就開口問道:“請問,您姓紀嗎?”
電話那頭回答:“那你打錯了,我不姓紀,也不認識姓紀的人。”
“不好意思,實在是打擾了。”二少等待對方将電話挂斷後,又手機還給了自己,安靜到有些死氣沉沉,不同往日。
“二少,您若是想找什麼,可以直接吩咐我們?”馮平試探着開口。
“沒事的,沒事……”
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馮平覺得有些古怪,要不明天給賀總反映一下,再給二少追加幾項檢查?
賀琨幾句話将馮平打發了出去,上網訪問紀明冉母校的官方網站,國内知名的頂級設計學院,可無論怎麼搜索,都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按理說,以紀明冉優異的成績和出色的表現,多少都會有一些獎項公示,可實際上就是空空如也,像這個人憑空消失了。
賀琨心神不甯,關閉手機,揉了揉酸澀的眉心。
重生也好,平行時空也罷,哪怕隻是一場逼真的夢,他也定要見到紀明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