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流水花園裡,銀發的維羅妮卡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彈奏裡拉琴,還是秋天,她就已經穿上了略顯厚重的冬服,純淨的音符在她的指尖汨汨流淌,每個路過花園的人都忍不住駐足,不敢上前搭話,隻是遠遠欣賞這幅聖潔的風景。
她最近對一些台面下的工作很熱衷,從半年前的走私案開始,就逐步構建宮廷裡的情報網絡,針對内部人員的監視仍然在進行,包括公開的和背地的,她并沒有意圖控制誰,隻是想确保出了任何麻煩都有迹可循。安托萬首相擔心她接手情報總管的職務會負擔太重,不過也暫時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選。
迪特琳德在一邊聆聽她奏完一曲,才上前問安:“小姐,安托萬大人讓我捎口信給你,他在書房寫信給陛下,勞煩你幫他寄出去。”
維羅妮卡放下裡拉琴:“我知道了。”
“昨晚那隻老鼠怎麼樣了?”
她皺起眉:“我本想把他打入地牢審訊,可是轉念一想,不知暗地裡還潛藏多少和他一樣的東西,于是派人嚴密監視,到時候一網打盡。也查到他透露給瑞拉赫哪些消息了,還好不是什麼至關重要的機密。”
“明智的決定。”
“你那邊呢?”
“我昨晚和那兩位瑞拉赫騎士聊了一下,感覺使者團也不是看上去那麼上下一心。”如果亞曆桑德皇女真的相信查爾斯大臣,就不會再派艾比·諾斯頓和她的部下混進隊伍了。
“也就是說,我們的官員可能會被不同的勢力收買。”維羅妮卡沉吟,“多謝你,布勒文爵士,這條信息很有價值。”
實際上,剛才安托萬首相寫信的時候,就有些眉目舒展的模樣,他暗示迪特琳德:“并不是每個人都對這樁聯姻樂見其成。”
迪特琳德思索片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法爾帝亞王室無法拒絕,那就讓那些不贊成的人代替他們去拒絕。
隻要稍加推測,就可以知道有誰可以幫他們出頭。
首當其沖的就是卡拉王後,她不惜陪着貝索陛下深居行宮,甯願放棄宮廷核心的權力,就是為了誕下王子,畢竟薇拉德公主繼承王位的概率太低了。希爾特王子成了瑞法神聖帝國的皇帝,這件事她是萬萬不希望見到的,傳說她的脾氣暴躁,一鬧起來肯定無法無天。
卡拉王後的娘家是瑞拉赫的南第納家族,曆史悠久,因為這一層關系,也是三位皇儲力圖拉攏的貴族,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卡拉王後的孩子繼位,南第納家族的利益才能最大化。哪怕不會公開反對婚事,也會作為靠山暗中支持卡拉王後。
迪特琳德暗暗佩服安托萬首相的心思敏捷,隻是寫信的功夫,很快就想出破局之法。她也打算按照這個思路采取行動,除了卡拉王後,會持反對态度的人,她已經有一些候選了。她把計劃告訴維羅妮卡,請求她的協助,維羅妮卡自是答應,不過也相應地提出了條件。接下來就是靜待她的回音。
迪特琳德去訓練場,看到希爾特王子正拿着訓練用劍和西蒙鬥在一處,正打算上前接替,十來個瑞拉赫使者團的騎士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兩人當即停手。西蒙下意識地繃緊身體,擋在希爾特面前。
迪特琳德看到艾比·諾斯頓和她的部下亞伯拉罕也低調地站在後面,他們都是全副武裝,打頭的是一個鍍金铠的精銳騎士。
“爵士們有何貴幹?”西蒙警惕地問。
他用鼻孔四處打量一陣:“聽聞維斯瓦爾爵士和布勒文爵士都是法爾帝亞數一數二的身手,同為騎士,自然希望互相切磋,還望不吝賜教。”
“騎士之間禁止私鬥。”西蒙說道,“各位是瑞拉赫的貴客,更不能對客人兵刃相向。”
“你們聽到了嗎?”獅盔騎士大聲呼喝,身後的人群響起一陣哄笑,“法爾帝亞的騎士都是懦夫!”
西蒙面有愠色,迪特琳德替他出言不遜:“我也沒想到瑞拉赫的騎士都是尋釁滋事之輩,如果騎士隻講究武力而不注重禮節,和野蠻人有什麼區别?”心裡補了一句:你們本來就是野蠻人。
希爾特王子也難得拿出威嚴:“當着我的面對王家騎士出言不遜,就是對我不敬。”
迪特琳德說:“若是惹得殿下不快,導緻婚約無法推進,薩拉德皇帝會怎麼責罰使者團呢?”
雙方劍拔弩張,幾乎下一秒就要拔出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