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在接風宴會結束後的深夜,帕克瑪使者團就遭遇不明襲擊,幸好早有準備,守衛們成功擊退了刺客,受了點傷,無人死亡。
迪特琳德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瑞拉赫也太急了,一會兒都等不得,仔細想想又冷靜下來,覺得這其中還大有文章,他們白天才内讧,怎麼可能晚上就這麼匆匆忙忙地出擊?
夜間的緊急會議上,帕克瑪使者團的費爾南大使、情報總管維羅妮卡小姐也在席間。
費爾南大使一看到迪特琳德就向她道謝:“布勒文爵士,聽說是你提議加強帕克瑪使者團的守衛,幸虧你機警,讓我們幸免于難。”
“您過譽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維羅妮卡神情嚴肅,有要事宣布。
迪特琳德最近聽說一些關于她不好的傳聞,愈演愈烈,說她嫁給希爾特王子做王妃、與安托萬首相一公一私掌控宮廷乃至王國的企圖落空,便另謀出路,當起情報總管,一樣能從黑白兩道瓜分權力。
知曉内情的人自然不會當真,首相父女也從不出面澄清謠言,以免在有心人眼裡顯得欲蓋彌彰。西蒙的擔憂終究是有幾分道理的,任何人坐在這樣一個位置上,都會招惹非議。維羅妮卡從不叫屈叫累,也不在流言蜚語面前退縮半分。她的身體雖脆弱,内心是極其剛硬倔強的。
迪特琳德想與她多親近,希望她朝自己多打開一些心扉,不要什麼都獨自承擔,不知是不是“男女有别”的緣故,始終無法如願,不過兩人的關系比之半年前,已經算是進步了一大截。
“瑞拉赫使者團有兩名騎士連夜離開了王都。”她看向迪特琳德,“正是布勒文爵士請我注意的那兩位。”
“什麼時候走的?”
“幾乎和刺殺帕克瑪使者團失敗在前後腳。”
艾比·諾斯頓和她的仆從亞伯拉罕居然跑了。
西蒙不解:“這兩個騎士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于是迪特琳德向衆人解釋了他們向官員刺探王城情報、實為亞曆桑德皇女的眼線等等經曆,隻不過隐去了艾比是女性一事。
費爾南大使面有愠色:“這麼說,第二撥刺客是這兩人派出?一見事情敗露,就慌忙逃跑?”
從亞曆桑德皇女一派的角度考慮,除掉帕克瑪使者團确實更有利于推進聯姻。
“不,我不認為諾斯頓是那麼急躁冒進的人。”迪特琳德搖頭,“在場諸位中,我和她接觸最多,她心思大膽缜密,不會嘗試沒有意義的刺殺。”
西蒙問:“會不會是查爾斯自作主張?”
“也不大可能。”安托萬首相接話,“查爾斯此人,氣勢有餘,應變不足,一旦事情超出他的預期,他就隻會幹瞪眼,這會兒想必正急着寫信給薩拉德皇帝或大皇女請求指示。”
費爾南道:“那就是剩下的兩位皇儲喽?”
維羅妮卡點頭:“大概率是的,我國在瑞拉赫沒什麼眼線,對他們宮廷裡的皇儲之争不太了解,目前隻憑手裡的情報,無法分析出使者們背後盤根錯節的政黨派系。但是我聽說大皇女目前是最有力的繼位人選,另外兩位暫且聯合起來對付她,所以,我們不必知曉具體誰屬于誰,隻要明白這次刺殺由第二、第三皇儲挑起,無論成功與否,都不會有明面上的損失。”
然而這手法還是過于急躁,被艾比敏銳察覺,一聽到失敗消息就立刻跑路,想必是料定聯姻注定告吹,不如及時止損,跑回瑞拉赫為她的主人争取先機,好拟定下一步的行動。
還有一種更糟糕的可能——她回去籌備戰争了。
雖然第三撥刺客大概是不會有了,但守衛排班還是不能松懈,迪特琳德趁上崗之前,回到居所吃點夜宵,卻見翡翠伫立在桌邊,有些茫然。
“怎麼了?”
“啊,大人,您回來了。”她提起裙擺行了個禮,“夜宵我一直溫着,希望合您的口味。”
“多謝你,這段時間我天天值夜,連帶着你和蘇紀也休息不好。”
“照顧大人是我們的職責。”翡翠還是那麼一本正經,“今天有人托我給您帶一樣東西。”
迪特琳德拿起夾了黃油和培根的松軟面包塞進嘴裡:“誰給我帶東西?”
翡翠的掌心是一塊折疊得四四方方的手帕,一角用銀線繡着交叉的劍盾圖案。
“是前幾天晚上您帶回來的那位……客人留下的。”
迪特琳德嚼着食物的腮幫子一頓,她想起團體演習那天,她拒絕了艾比遞來的手帕,在此之前,她還拒絕過她的勸誘,然而這家夥還是執意把她不要的東西塞了過來。
“扔掉吧,不,放在抽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