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朝一日會用到,迪特琳德冥冥之中有種預感,她也說不清是為什麼。
“是,大人。”翡翠一聲不吭地收起手帕。
“翡翠,最近……”迪特琳德本想問她,維羅妮卡的情報收集是否觸及自己這裡,翡翠和蘇紀必然是第一道防線,終究還是沒問。她相信兩位女仆能妥善處理好這件事,也相信自己和維羅妮卡努力培養出的情誼。
“什麼事?”翡翠微微歪着頭。
“沒什麼,就是問問你和蘇紀過得好不好,小說寫得順不順利。”
“多謝大人關心,我們很好。”
“呃、嗯,那我就放心了。上個月千石節,你們放假回來之後看上去怪怪的。”
翡翠有些窘迫:“抱歉,讓您擔憂了。”
“我不是在責怪。”迪特琳德苦笑,“沒事就好,你們可是我重要的女仆啊。”
她一邊吃夜宵,一邊讀父親寄來的信件。
半年過去,仍舊沒有迪維特的任何消息,他和那位海倫小姐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布勒文家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去找,隻能背地裡悄悄調查。父親的來信裡說,斷斷續續收到過不少路人目擊過類似的人,但都是錯誤或者過時的消息。
迪特琳德推測哥哥要麼是逃到了長海對岸的西大陸,要麼是翻越了冰川山脈,到了帕克瑪遼闊疆域的另一頭,六個月,夠他走到世界任意一個方向的盡頭了。
還有人聲稱看到了哥哥的屍體,既然他渺無音訊,父親也不得不預設好這種最壞的情況,迪特琳德很确信他沒死,正在世上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活蹦亂跳,沒有确鑿的依據,隻是雙子之間的靈犀共感而已。
更重要的是,她很喜歡王家騎士的職位,就算迪維特哪天突然跑回來,她也不會拱手相讓的,哪怕為此要和他決鬥。
次日,禦前會議照常召開,費爾南大使并不希望聲張帕克瑪使者團被刺殺未遂的事件。查爾斯大臣硬着頭皮請求召見,向王子和首相索要答複,其餘三位同行使者一個都沒來,場面極其尴尬,迪特琳德甚至生出了幾分同情,看來這外務大臣也不是那麼好做。
希爾特王子對瑞拉赫使者團本就無甚好感,更親近他姐姐希爾德公主所在的帕克瑪,與費爾南大使就着夏爾親王和希爾德王妃的近況相談甚歡。這幅情景對查爾斯來說無異于噩夢繪圖,更何況昨晚他得知手下有兩名騎士私自離開,還很有可能是亞曆桑德皇女的手下,簡直是諸事不順,不知為何,一個形勢大好的順風局轉眼就成了這樣。
他之所以還強撐着不肯回國,就是笃定希爾特王子的婚事必定得有個着落,按兵不動也算是逼迫法爾帝亞做出決策,再像之前那樣拖着也無濟于事。
三天後,查爾斯大臣的心态徹底崩了。
又有一名王家騎士從索爾林領匆匆趕來,帶來一個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消息:貝索國王病重,急召希爾特王子去行宮。
這消息隻有極少數幾個人知道,國王都生命垂危了,王子自然顧不上什麼結婚,短時間肯定是無法得出結論,兩家使者都隻能打道回府。
希爾特王子立刻準備車馬,隻帶最少限度的随從,輕裝趕赴行宮。
由瓦斯塔德城一路向東,日夜兼程三天左右,就可以抵達靠近冰川山脈的索爾林領。這是一片以森林為主的區域,植被茂密,風景清幽,是許多王公貴族喜歡的避暑勝地。自從結晶樹可以用于造紙之後,漸漸地有了人氣,發展得很迅速。
貝索國王獨愛索爾林領的高山密林,在冰川腳下的行宮冷冽堡一住就是好幾年。十月的氣候已經有些寒冷,清爽的山風中夾雜着凜然刺骨的寒意,襯得結晶樹森林更加晶瑩剔透,恍若仙境。
此處的天空是落雪般的灰白色,地勢逐漸拔高,迪特琳德也有種離天空越來越近的感覺,仿佛觸手可及。
她從沒來過索爾林領,對一切事物都覺得無比新鮮。
山林掩映中,城堡的尖頂若隐若現。
“西蒙爵士,我們是不是快到了?”她興奮地指着不遠處。
西蒙正欲回答,忽地擡起手:“等等,我聽到很急的馬蹄聲,不是隊伍裡的人。”
他牽動缰繩,放緩速度,警惕地往隊末跑去,迪特琳德也調頭跟上。
蒼白的天空下,有一個披着鬥篷的身影疾馳而來,他騎着一匹雜毛驿馬,整個身子伏在馬背上,護着懷裡的包裹。
“終于追上你們了!”
那人一掀兜帽,束起的金發流瀉而出,露出一張溫文爾雅的臉龐,迪特琳德和西蒙一起驚呼出聲。
“布魯諾特先生!”